白月光干掉前夫上位后(8)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柳乐恨恨地说。
“是他不会发怒,还是你不怕?”
柳乐不想答,可晋王的眼睛紧紧随着她,难以甩脱。“他不会。”她不情愿地吐出三个字。
那双眼睛一闪一闪地闪出笑。不能说这笑不怀好意,但他的话实在难听:“这大概就是我的小人之心与计员外郎君子之腹区别所在:反正若我有个美貌妻子,偏被计员外郎叫到跟前说个没完,我是一定生气的。”
“殿下多虑了,”柳乐庄重道,“计员外郎哪怕犯一百种过错,也绝不会戏人妻女。”
“原来他是个板正的人。”晋王惊奇地看一眼她,大感意外似的,“这么说你们二人是受媒人撮合、奉父母之命成婚——既然你不是他言语‘戏’来的?”
“那是我和他的家事。”柳乐一肚子火,简直要从头顶冒出烟来。
“再不然——如你所说,他有‘为民之志’,讨了你的喜欢?”
柳乐缄口不语。
晋王又盯她看了片刻:“不管哪样,我倒要为你惋惜了,你应该嫁个更有趣的人:又会让你怨,又会让你笑,哪怕你心里恨着他,不见时却又想得不得了,因为他也是同一般想着你,因为不管他是不是胸怀大志,不管他心中装多少样东西,放在头一位的,惟有你一个。”
柳乐站在那儿,怒目对着晋王,好像他是个累世的仇人。
晋王默然低下脑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焉知你和计员外郎不是如此,我对你们二人又晓得什么呢?”
说完抬起头,眉宇间笼了一层落寞的神情:“讲了许多得罪的话,太对不住你,因为我难得碰上个有趣的、可以聊天解闷的人。”
柳乐紧紧闭着嘴巴。她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就无所谓他的道歉了。
“你看今日这场宴会怎么样?”
柳乐依然不回答。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金玉其外,无趣其中,没意思透了,对吧?哪里比得上与三五至交,不拘坐在何处一同畅谈的快活?——只要是真正的朋友。”
晋王来回踱着步,每走到柳乐跟前,就停下与她说一句。
“你大概体会过那种感觉,我看得出。而我在这里,别说朋友了,除了那么一两个人,连我的名字都没人叫。——所以我盼着,或许改日你会问问我的名字。”
“什么王孙贵胄,外人看着光鲜,其实也不得畅快,真想有个人陪我一道遭罪才好。”
“咱们大概还会见面。何必不肯说话,生气还是厌烦了?若生气,倒好些,我不能怪你。”
这套装可怜的把戏对柳乐也没用,她一句话都不接,任他在那儿自言自语。
“人来了。”晋王向远处望一眼,忽地把满面愁容改作冷峻之色。
果然,一个身着赭红衣服的小太监急匆匆向这边赶来。
柳乐看他走到近前,看他躬身,口呼“殿下”,将一只托盘高举至晋王面前。——紫红的檀木盘子正中,放着一枚翠色扳指,碧莹莹,水汪汪的。
晋王把它拿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
柳乐突然发现他肤色很白:若比象牙,略清冷些,比霜雪,则要柔和细腻许多,又带着些许久居室内、少见阳光的苍白——但在他身上并不显虚弱,只是使他流露出易伤易感之态,倒也平添一段风流。
呸,她在心里暗暗啐一口:这人极其下作,风流二字当然是万万谈不上的。
玩着玩着,扳指便套在了晋王的拇指上。柳乐又注意到他的指节修长,加上这件装饰,越发显得手白如玉,显得那枚翡翠闪闪烁烁,像太阳在湖面切出的一片粼粼波光。
“我晓得眼熟在哪儿了。”晋王一脸恍然大悟,抬手将右掌对着柳乐,大拇指弯向掌心,其余四指合拢轻轻抚了抚扳指,随即目光向柳乐身上扫过来,“——绝美的颜色,是不是?”
同样的青翠欲滴。在他的注目下,柳乐觉得自己的衣衫飘飘荡荡的,马上就要化成一股流水,即便像流水一样淌走亦不足为奇。可同时,那绿绸又似火苗裹住她的身体,灼得她焦躁难忍,犹如刚才吞下烈酒时的感觉。
她倒退一步。
晋王抓起弓,搭上箭,扣在手里。嘣——清脆的一声响,柳乐的眼睛不由跟过去。箭矢直直飞向——不是箭靶,而是一株柳树。
相隔二十来丈,柳乐只看得见一条柳枝摆了一下,随即不动了,原来已被钉在了树干上。
柳乐明白他是效那百步穿杨的故事。刚才没想到他能射那么远,还为他捏了把汗,但要夸他箭法好么——柳叶虽细,可树上成千上万的叶片,一箭过去还不能误打误撞碰到几片?——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晋王自己显然很为这一箭得意,向柳乐扭过头,脸上绽出爽朗的笑。“归功于你。”他说,然后轻轻动了动唇,剩下几个字便没发出声音。
柳乐瞧见了,却没瞧清,疑心他说的是“美人儿”,心里又惊又怒。
晋王向一旁的小太监道:“送她出去。”说罢,转过身,又摆弄起那张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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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晴有幸游玩帝王宫苑,兴奋得过了头,在山上走得腿都酸了,却没看到太多新鲜东西,不免陷入失望,回到家还不言不语。
高娴问:“今日见了谢家姑娘没有?”
“没有。”柳乐说,又看计晴。
“没,可能太后叫她到跟前去了。”计晴闷闷道。
“肯定是,她是谢家二房的,论起来是太后的亲侄女,更不同了。她姐姐是堂侄女,太后还那样喜欢呢。”高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