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悠悠(148)+番外
花车巡游、盛大烟花,迟早都会落幕。可为什么喘不过气般,呼吸凝滞,巨大的痛感在身体里蔓延。
吴优憎恨陈宴的横插一脚,更厌恶自己的爱无能,甚至还埋怨李执给过的虚假幻象——某些瞬间,她曾以为他会永远无条件爱她。
怎么可能?墙上那副画的缺片正对着吴优,咧嘴嘲笑着她的奢望。又如望不到头的黑洞,吞噬着她人生的光亮。
命运的注脚写于初识世界的七岁,终于在二十年后的此刻回叩。剥开那副理性躯壳,剔骨剜肉是最开始就已溃烂的心。
到滨湖酒楼的路程不过半小时,漫长得犹如第二只靴子坠地前的鸦雀无声。
这是黎昕最爱的老字号饭店,每年都是预定默认的同一个包厢,。吴优去过不少次,在她长成少女之前。
后来,吴优参加的频率就降低了。被家里亲戚们拿来当做劝学的例子:“看看悠悠,连家里聚会的时间都拿来做题了,难怪成绩那么好。”
黎昕在一旁尴尬地笑,接受外人不明内里的艳羡目光。
女儿用功,却不死读书,课余并非完全杜绝玩乐。小孩子传统爱的那些手工她着迷,还喜欢看足球、同时是打羽毛球的一把好手,周末可以在场馆待整个下午……单单缺出席家宴这两小时。
当吴优的电话接通,说要专程回来时,黎昕的眼皮跳动了一下。近半年来,女儿似乎工作很忙很辛苦,为此她才跟陈宴走得更近些。
黎昕多了些微妙的感觉:吴率乖顺听话但远在大洋彼岸,指望不上;吴优离家很近却冷淡而疏离。
陈宴简直综合了兄妹俩的优点,谦和有礼、亲近恭良。黎老师在大学教书近二十年,优秀门生颇有不少,今日私宴没通知外人,都摆了三桌。绕是如此,陈宴仍是最看中的晚辈。
冬季的湖畔包厢,条案上摆放着斜插在陶瓶中的红果冬青,艳丽的小圆浆果将萧索窗景点亮,灰沉沉阴冷的江南天有了色彩。
辅以秀美的松枝,自然又热烈的红绿搭配,映衬“松鹤延年”的喜庆。又暗合圣诞前的氛围,中西合璧,彰显重视。
餐食/精致而不奢华,环境雅致却非喧闹,用心筹备的筵席正准备开场。
黎昕的主位右手侧紧挨着就是陈宴的座位,他昨晚从沪市开了两三个小时高速回来,陪着吴丰淮忙上忙下,可谓尽心尽力。
众人聊形势、教育、事业,装束严整、谈笑风生,随着开门一阵风吹进来,却是风尘仆仆的吴优。
她黑眼圈有点重、没有换昨天的衣服和化妆,带着丝赶路的狼狈,松垮垮像被揉皱的一张纸。
包厢的暖气被吹散,言语缓缓安静下来。
如果一个人突然以全然陌生的面貌出现,那可能是她正经历着一场风暴,被裹挟其中,已失去理智……
可惜黎老师不懂,她被意外的惊喜击中,上次吴优难得参加生日宴还是五年前。
黎昕怨恨过,可惜女儿也有借口——吴优连自己生日都不太在意,从不庆祝。
也许她就是个缺乏仪式感的女孩吧。可是有一次,吴优买给萧薇的圣诞礼物不慎选错了地址,派送到了老家里。
她打电话让老吴帮忙收取。包装繁复的盒子,连纸箱都跟普通快递不同,显示着购买者的精心。
黎昕瞥了一眼就错开视线,多么可笑,她的女儿宁愿为一个寻常的洋节给朋友挑选礼物,却不肯为母亲一年仅一次的生日费一分一毫的心思。
刻入骨子的涵养很难抹除,吴优落了座。尽管蕴藏着怒气,她还是环视着和熟悉的叔叔阿姨打了招呼。
这些看着她长大的母亲家属院同事,或是至亲。都听说悠悠在上海大公司上班,业务繁忙、前景向好,难得一见,却衣着随便,只扎了跟低马尾,发丝略有丝凌乱。
几个长辈在心里暗暗庆幸:“果然孩子还是留在家里当个gwy好,看学历最高的悠悠在上海工作累成啥鬼样了……”
新加的椅子放在母亲和陈宴中间,吴优烦躁地拧着额头,陈宴他凭什么坐得这么C,是什么紧要人物么
也好,挨得近一点方便说事。
吴优从随身的托特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挑眉轻语:“陈经理,出去谈会儿工作吧?”
外形的魅力最浅显,随着阅历增长,谈吐中游刃有余的底气才泛着弧光。吴优最懂拿腔作调,带着笑眯眯的表情,那样客气实则傲气地睥睨着别人。
方才腹诽的亲戚纷纷侧目,看刚刚还疲态难掩的人像气球一样吹鼓、向上,满涨士气。
黎昕短暂地晃了晃神,在吴优伸进包包翻找的时刻。期待闪过,她以为女儿可能会携带一份礼物。只是转瞬,如一根火柴燃烧的几秒钟。
“悠悠先不聊公事,吃饭吧”黎昕讪讪地说。
吴优不作反应,注视着陈宴,他岿然如山,顶着一桌的目光淡然:“我定了阿姨爱吃的黑森林慕斯蛋糕,你待会儿也尝尝。”
“我不饿。”
吴优极擅长让人下不来台,她不高兴,绝不看场面情形。
“悠悠和陈宴在一个城市,现在还一起工作,真是太相配了。青梅竹马的缘分多难得,黎老师和宋老师早点定下来好日子才对。”
旁观者只从座位次序观察,知道黎昕和宋菁关系好,还以为两个小辈早成了一对。
触到了吴优的逆鳞:女孩子的怒气,总易被认为是娇憨,仿佛任何两个人往男女关系上误会,争吵就变成了打情骂俏。
“我哪配得上陈宴啊,听说伯父最近又高升了,怎么好久没见他回W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