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不良(177)+番外
他缓缓合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
万朵,吾妻,我将此生所有好运都送给你。
愿你平安顺遂,此生无虞。
—
一个月后,龙域华庭。
清晨,阳光明媚地照进房间。这样晴朗的天气,放在一月前的那几天都是奢望。
床上,万朵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醒了,却不想睁开眼睛。不一会儿,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用清冽的嗓音喊她吃早餐。
她翻身爬起来,迅速地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拿了背包往门厅走。路过饭厅时,脚步放缓。
桌上摆放着小笼包、皮蛋粥,还有几样小菜,都是她爱吃的早餐。
厨房里高大的男人听见声音转身,看见她,微微一笑。
晨光里,男人英俊的脸庞带了些慵懒的痞气,与受伤之前完全不同。
因为头骨受伤,做手术时他头发全被剃光,如今半个多月过去,长出新的发茬。
这样短的头发毫无发型可言,放在别人身上像刚从局子里出来,放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种魅力。
不羁,狂妄。
似乎想做什么,无人能左右。
万朵盯着他额头上的疤,记忆倒回到一个月前。
那天,她没有听他的话往回走,选择冒险通过涌山坳。往后虽然安全,但十几公里没有人烟。往前,只要能通过这两公里,就能找到救援人员。
二者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是以在程寅催她离开时果断下车。
算她幸运,没有被碎石砸伤。而更幸运的是,路只走了一半,手机就有了信号。
打通电话后,她立刻往回跑。跑得腰腿都废了,到了地方,程寅还是昏过去了。
无论怎么喊,他都没有睁开眼睛。那一刻,万朵觉得这世间所有美好都离她而去。
她一个人守着他,直到救援队赶来。
因为败血症和头部创伤,程寅住院半个月。万朵因为腰伤被送去一家骨科专科医院,也躺了半个月。
两个医院一个南一个北,这半个月,两人一直没见面。
万朵出院那天中午,在医院门口看见了同样刚出院的程寅。
他来接她。
只用三言两语,他就说服了庞郁,把走路还得靠扶的万朵拐走了。
他们没有回家,程寅直接带她去了机场,目的地是云南的一个苗医家里。
他在西南的时候,打听了不少偏方疗法,现在准备带着她一家一家去试。
在万朵看来,这是胁持,赤裸裸的胁持,没有事先征求她的意见,一点儿都不尊重她。
一路上,她都不肯看他,也不肯和他说话,用沉默表达抗议。
程寅全程没什么太多表情,除了问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上厕所的问题,也不多说什么。
沉默的旅程,两个人都是大病初愈,不一会儿都睡着了。
即将降落的时候,飞机遇到气流,万朵在颠簸中醒来,歪头看见程寅还在睡。
他靠在椅背上,眉心曲起,不知梦到了什么。侧脸英俊,因为瘦了许多,下颌线更如刀刻,黑色衬衫下的锁骨明显,露在薄毯外的手臂青筋浮现。
心脏皱缩着,万朵转过头,不再看他。
飞机又猛地颠动了一下,万朵眼前忽然一黑,程寅扑了过来,把她兜头拢住。
万朵懵:怎么了?
“旅客朋友们,飞机遇到气流颠簸,请坐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乘务长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个人靠在一起,都没回过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转身,坐回自己座位。
“对不起,”他睡得眼睛有点红,声音也低,“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没说,只是偏过头看向过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万朵盯着他额头上的疤,看了好一会儿,皱缩的心脏像被人一点一点展平。
“我饿了。”她忽然说。
程寅转过头,朝她笑了笑:“下飞机带你去吃牛肉粉。”
即便愿意配合程寅看腰伤,在半个月连续跑了四个城市后,万朵终于不肯再试。再试,不过是再一次承受打击。
昨晚,在回龙域华庭的路上,她平静地表明了态度。
不打算再去看腰伤了,就这样吧。她已经决定重回南城昆剧团,改攻文旦。
放弃很难,从头再来更难。
她不觉得自己是逃兵,希望他也不要再自欺欺人。
七月的南城夜色流华,霓虹的颜色在车窗上流淌。
听万朵说完,程寅难得的沉默了。
相处这半个月,万朵知道他心思,只是有些事发生了,就再难回去。
比如她的腰伤,又比如,他们的关系。
“你今天回北城吗?”万朵在餐桌前坐下来,夹了一个小笼包放碗里。
两人现在都住在龙域华庭,但分两个卧室。
程寅也坐下来,倒了碟醋给她,笑问,“你就这么盼我走?”
万朵夹着小笼包蘸醋,笑着纠正,“是程思危盼你走。”
昨晚,她又听到程思危给他打电话,不用问,又是催他回北城。
现在的他借口养病,不参与久诚任何事务,逼得程思危三天两头打电话。
“那你呢?”程寅目光直白,问:“你希望我走吗?”
“这是你家,你去留随意。”万朵答得官方,脑袋里想的却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她无比期待他留在南城。
她看过一些电影,被包养的情妇小妾就是这样。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每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他来。
这样的她,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