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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虎谋皮(114)

作者: 温厚 阅读记录

她舔掉唇上的血珠,恨恨道:“你不愧是属蛇的......”

她话又没说完,他抓住她的肩膀,就着原来的伤口,又重重地咬了下去。

尖牙刺破血肉,唾液沾染着伤口,带来近乎麻痹的刺痛。

李沙棠只觉得自己疯了,她脑中的神经忽而兴奋起来,叫嚣着反攻。

她的牙齿比他还锋利,一口狠咬下去时,满腔腥味在两人嘴里爆开。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他眼角沁出来的泪珠,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意。

李沙棠凝视着面前玉冠墨发、唇红齿白的青年,忽而伸手抚过他眼角下摇曳的泪痣。

这颗泪痣乌黑黑的,衬得两旁的肌肤莹白如玉,她稍稍剐蹭两下,便显出几条鲜红的印子来。

她紧紧盯着面前吃痛皱眉,却依然未躲开的青年,泪水蓦地落下。

晶莹水珠滴滴砸在墙面上,积成一小滩泉水。

她放开握着他细腰的手,往后退时忽而脚底一滑,竟就这么掉了下去。

这堵墙不高,真摔下去也没大事。

她现下不想动弹,竟就这么闭着眼,直愣愣地往下掉。

下坠的风又急又快,忽然之间,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在空中轻巧地掉了个个儿。

她微睁开眼,就看见两人交缠的发丝在她眼前铺开,猎猎抖着。

他看着病弱,肉身却很扎实,真摔地上时,李沙棠没有感受到一丝震动。

她听着耳边的闷哼声,忽而不解道:“虽说你没被皇家认回,但你的养父母家世显赫,你本身又颇得圣上宠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值得你这般筹谋?”

他笑了,胸腔的震动顺着她的后背传到她的心口,叫她微微心悸。

“满足?我这个人贪得很,只想要仅属于我自己的、或者全心全意偏向我的东西。”他意味不明道。

李沙棠一怔,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他忽而又问道:“你娘把王家看得比你和你爹都要重,你讨厌她吗?”

这个问题,年少的李沙棠也问过自己。

你讨厌她吗?

肯定是讨厌过的,她想。

但更多地还是爱她。

就像阿娘谨言慎行了一辈子,偶尔还是会对顽皮的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

她们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彼此知道对方的缺点,经常针尖对麦芒,叫阿爹头疼不已地调和。

她们也

是彼此最亲的人,在阿爹军务繁忙时,阿娘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为她讲故事、唱童谣。她也会为阿娘收敛性子,乖乖地罚抄佛经。

爱是相互的,她们互相不理解对方的坚守,但总是在摩擦中相互尊重。

崔杜衡在沉默中了然了一切,他捞起李沙棠一缕发丝,一圈圈地缠绕在他冷白的指尖上。

“你们的爱是相互的,”他喃喃着,“但我的不是。”

第67章 跪灵升官封李沙棠为从三品禁军左将军……

李沙棠宿醉醒后,对这一夜最后的印象便是那繁星浩瀚的黑夜,与耳侧带着哀伤的低语。

“殿下,我没有你幸运。”

她幸运吗?李沙棠有些疑惑。

她的母亲爱家族胜过爱她,母亲会因为家族而规训她,也会为了家族隐瞒空净身世,不惜传出种种绯闻;她的父亲爱国家胜过爱她,父亲为了守城,不惜不认她这个女儿,任由她在军营里受苦受难......

这般想着,她忽而有些理解崔杜衡昨晚的话了。

他说,他只想要全心全意偏爱他的人。那她何尝不渴望呢?

崔杜衡意味不明的目光再次浮上李沙棠的心头,她忽而很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执着地想要一个人的偏爱?

她蓦然想起朝堂上崔杜衡受难时,崔相冷漠的目光,和崔家其余人虽怜悯却无动于衷的行为,突然对崔杜衡那晚的话有了一丢丢理解。

她爹娘待她再冷淡,也不会任由她被人欺负。

如此说来,她是比他要幸运些。

她正胡思乱想着,门口忽而传来一阵喧哗声。

“陛下驾崩了!还请县主速速进宫!”

李沙棠眼神一凝,随即在纪嬷嬷快速又稳妥地照顾下,快速地进了宫。

*

圣上驾崩的消息如一道惊雷,响彻在整个永安城上,搅乱了各家各户的心神。

他生前守正中庸,虽有泾源之乱,但他年少时也曾平定过霍乱,是以两相抵消,谥号“德宗”。

德宗主要以武功治世,有他坐镇,各地刺史和节度使都不敢乱动。

可现下德宗逝世,没了这根定海神针,一股暗潮从永安涌向四处,带来细细碎碎的反应。

永安城内有赵统领坐镇,内里的冷意化为扑簌簌的雪花,粉饰了一切。

各家各户老老实实地携带妻子儿女前来拜灵。

李府就李沙棠一个话事人,故而也只她一人进宫。

她一入宫,就被阳光折射下的琉璃瓦炫了目光。再睁开时,她恍然置身于冰雪仙境中。

又下雪了。

她不禁握住飘落而下的雪片,待雪片化水时,才恍如隔世地看向四周。

天上雪滚落成地下泥,所见之处皆是宫廷白绫、素服白带,所见之人无不面带哀意,众人皆行色匆匆,纷纷赶往灵堂守灵。

灵堂内乌压压一片,群臣肃穆。

灵堂的内间里,李怀熙抱着黄澄澄的圣旨,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盯着先帝的棺椁,面上似失了魂魄。

“陛下默哀。”崔杜衡温声道,“先帝想必也不想看到陛下这般模样。”

崔杜衡余光瞟到快要掉落在地的圣旨,伸手刚想帮李怀熙扶一下,就被他一把躲过去,炸毛似地站起来:“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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