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57)
提到玉米,女人嘴里又开始分泌唾沫。她咽了咽口水,正待说话,那厢沈九又开口了。
“其实按你的身体状况......最好只喝白粥,”沈九皱了皱眉,有些苦恼,“但这个庄子条件简陋,粮仓里大都是新收的玉米,没什么新米。”
女人急忙摆手,她紧张地看了沈九一眼,嗫嚅道:“我不饿,不饿的!就是,姑娘可否见过我的孩子,他就三岁多点,很是瘦弱......”
说到此处,女人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那看起来和蔼的徐行老,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可怜她的孩子了......
女人的哭声渐渐浸满这间屋子,那细弱又可怜的呜咽声似一把利剑,狠狠插进沈九的耳膜。
“你先别哭。”沈九头疼地揉揉眉心,语气微重,“你的孩子现在就在隔壁睡着,他前不久吃饱了饭,现在睡得很好!”
女人一听,红肿的眼睛微微瞪大,随即就要下床,踉跄着去看孩子。她还没走几步,她膝盖上的伤口又裂开,渗出丝丝血迹。
沈九无奈地叹口气,她将女人重新按在床上,叮嘱道:“你先把玉米吃了,等会儿我再陪你去看孩子。”
说完,沈九转身离开了屋子,去端刚煮好的玉米了。
女人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最后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沈九就端着玉米回来了。
新出炉的玉米香甜可口、软糯弹牙,女人咬着咬着,眼眶就红了。
“姑娘......”女人突然放下玉米,踟蹰道,“我知姑娘是好心,这才救了我们母子......姑娘有什么吩咐,现在就说与民妇听,民妇定会赴汤蹈火!”
沈九听这妇人说话颇有几分讲究,再联想这妇人之前坚决拿钱买米的举动,心下多了几分猜测。
她咽下之前备好的话语,转而道:“我听嫂子说话有几分讲究,不知嫂子是哪里人?”
那女人怔了下,自嘲道:“我就是永安本地人,只不过......”
这女人姓许,人称许梅娘,曾是欢庆坊许秀才家的闺女。
许梅娘自小随父亲读书,才名渐渐远扬。到她及笄后,求亲之人将要踏破她家门槛。
许秀才挑花了眼,也乐开了眼。就在许梅娘即将定亲之时,许梅娘私奔了,对象是临街巷子的一个穷书生。
那穷书生老家在安阳县,家里只有两口薄田,外加一个老母。书生虽有几分才气,拼死也只考了个秀才,根本没有留在永安的资本。
可想而知,许家父母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为了棒打鸳鸯,反而还加速给许梅娘定了门亲事。
许梅娘年少气盛,转头就与书生私奔了。
许秀才大怒,他隔天放言,要与许梅娘断绝关系。
自此两家再无交集,直到前段时间许家来信,说许秀才即将病逝,许梅娘才日以继夜地赶到永安。
沈九听完后,也没问书生去哪里了。她拿出那枚平安符,问道:“这是你的吗?”
许梅娘茫然地摇摇头。
沈九没说话了,她沉默地啃着玉米,耐心地等着女人吃完。
*
是夜,窗外树影沙沙,悬月暗沉。
“你说你在哪里发现许嫂子的?”李沙棠眼神凝视着沈九,语气有些焦急。
“应该就在马家巷后头,大约三里地的样子......”沈九摸着脑袋,迟疑道。
李沙棠眼神一闪。
第33章 赏花宴席(修)她们都羡慕县主可以无……
她没再追问,摸着下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许嫂子出身书香门第啊......那她不仅会识字,还颇有几分傲骨呢。”
沈九点点头,怕李沙棠看不见,又加了句:“卑职也觉得。”
“会识字又傲气,这真是个好消息......”李沙棠眨眨眼,“你跟许嫂子多相处相处。”
沈九点头应是,她踟蹰了一下,还是掏出袖中的平安符,递给李沙棠,“少主,这是在乱葬坑里发现的。”
说完后,沈九觉得不妥,又加了句:“卑职清洗过了。”
李沙棠接过平安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忽然间,她在一角的破损处看到一个横着写的“日”字,字体很是模糊。
“这种平安符,我好像在哪儿看过……”
*
翌日清晨。
“小姐,这是安平侯府的请柬……”纪嬷嬷递了张花帖给李沙棠,面上是少有的犹豫。
她家小姐行事张狂,得罪过不少人。往日将军势大的时候还好,可如今……小姐除了个县主名声,其他什么也没有。
况且安平候府的赵三小姐与崔家大小姐乃手帕交,崔家小姐又是近日热门的四皇子妃人选,她实在怕小姐一个没忍住,跟人家拼了。
可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长此以往,小姐准憋出个病来。
“安平候府……”李沙棠喃喃着,昨晚的思绪一闪而过。
这样的平安符不常见,她似乎在一次赏花宴上见过,隐约记得是一个小官之女佩戴的。她当时还觉着这闺秀的身影有些熟悉,只是没见着脸。
李沙棠翻开请柬,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直飘鼻翼。她拿开干桂花,上面的时间赫然写着今日未时三刻。
正常的请柬通常会提前几天送过来,好让各府夫人小姐提前准备。不过基于李沙棠的狼狈处境,有人送请柬都不错了,李沙棠也懒得理会这种轻慢。
“下午去瞧瞧,”李沙棠将请柬收起来,“劳烦嬷嬷帮我准备份贺礼。”
以前这些东西都是由王皇后准备的,李沙棠从没操过心。现今她现学也来不及了,她也不想学。刚好纪嬷嬷曾是母亲的贴身婢女,对这些事务较为熟悉,倒是可以把纪嬷嬷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