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55)+番外
只是……他的人过去,那蹄子就已经不知所向,派人去问,各处守门的婆子们说不出她的去处。
好端端的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化成灰儿,飞出这府里的高墙?
永安侯的疑惑没几日就丢在脑后,辛家看不到人,好在那蹄子不在府里就是,眼看到了两家大喜的日子,永安侯作为长辈,要受众人的礼。
他也想趁此时机,叫张姨娘站到人前来,那是他亏欠了半辈子的贴心人,从前是有人在中间横亘,如今再没障碍,他也该顺心如意的过活。
而始作俑者的二爷,自从送文姝出去那日回来,就被李鹤桢派来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吃饭睡觉连五谷轮回之处都有眼睛随在左右,二爷更是一点儿往外头跑的念想都不敢生出。
第36章
八月初三, 是个黄道吉日。
永安侯府李家的世子爷娶了平南侯府辛家的小姐,十里红妆,好不热闹, 因着李家才没了当家主母, 赶在热孝里,本不该大办。可天子指婚,自有夺情的道理。
门子手上举着长长的引香, 鞭炮炸开,几个凑热闹的小子跳的像受了惊的大鹅,嘎嘎着四处乱窜。
辛家二爷一身喜色华服, 背着妹子坐进花轿, 辛二一嗓子的眼泪, 想说嘱咐的话却堵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
喜婆唱贺, 有礼官引着辛二到旁边, 李鹤桢面上只有喜色, 朝岳父母作揖道别, 骑上高头大马,喜乐响起,一路敲敲打打,跟着望不见头百抬嫁妆在京都几条要紧的街道走过几回, 才将人抬回永安侯府。
请轿门, 李鹤桢牵着红绸花绳,一路领新娘子到正堂叩拜, 二皇子奉旨前来观礼, 因着代表天子,连永安侯也要避在侧位。
后面拜天地, 送洞房,在一众嫂子婶娘的调笑里,李鹤桢笑着撵走众人,掩住房门。
辛盼珍安静地坐在床沿,繁琐的礼节叫她昏头,只记得喜婆聒噪个不听,好容易得了清净,她才有缓一口气儿的机会。
她抬起眼睫面前满是红晕,从盖头垂下的流苏前,她看到男人的靴子走到近前,然后板板正正,就停在那里。
十七八的小姑娘,正是春心初动的时候。有一见钟情的心上人,也不耽误去受用那些殷勤到跟前儿的巴儿狗,尤以是这个人还是父母兄长告诉她以后只归着她的,这人勤奋上进,日后拼了好前程,也是为着给她求个诰命夫人。
辛盼珍是不喜欢李鹤桢的,但耐不住他伏低做小,上赶着来哄,更耐不住二哥为她筹谋的未来,李鹤桢眼明心活,拉他一把,他日后必有大前程,只她三个哥哥地位牢固,以李鹤桢的聪明劲儿,也要菩萨一样供着她。
辛盼珍略微有些紧张,十指抓在喜袍,等着他拿称心如意挑开她的盖头。
忽然眼前大亮,他就那么随手将揭起的盖头丢在了地上。
“你……”辛盼珍难以置信。刚刚扶着她下轿的时候,这人还温声细语,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态度,不过片刻,怎么就换了模样。
“安静着些吧,外头多的人是听着呢,你们平南侯府不要体面,我们家还要呢。”李鹤桢坐下歇脚,方才趁着机会路喜来报,说是外头寻人的有了眉目,让赶紧去查,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他心里着急,也没有心思去和这蛮婆子多言。
辛盼珍坐在那里大喘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连装也不想装了,什么儒雅随和,什么知礼守矩,全是骗人的,他那些个谦卑的姿态,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辛盼珍气红了脸,陡然起身,指着李鹤桢讽笑:“姓李的,你想过河拆桥,也得看这往上爬的桥,你过了没过。”
成亲第一天就敢翻脸,当她平南侯府是好叫人欺负的!
“宝婵,宝婵!”辛盼珍起身到门口喊人。喊了两回,都无人应答,再去推门,发现外头扣了锁,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分明站着十几个守门的婆子,而她的陪嫁丫鬟婆子们,却不在其中。
李鹤桢这是要把她圈禁起来?
辛盼珍强按下心头火气,又回里间,坐回去与他好生说话:“你恼我这些日子盛气凌人些?”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辛盼珍性子虽骄傲,也知审时度势,“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倔,家里给我指了你,我自然不愿,闹些脾气,不过是为了考验你是否真如二哥所言的那么好。”
辛盼珍看他不言语,自顾倒了两杯茶水,先递在他面前,第二杯则润了口舌,继续与他商量:“既成了亲,咱们也算是荣辱一体的了,我自然是要向着你的,我带来的人,你该还我的,若不然,三日后回门……”她半是胁迫半是商量,“我二哥那人,最是护短了。他又只我这么一个妹妹……”
外头叩门,喊了声主子,接着有开门的动静,李鹤桢起身,终于拿正眼看她:“不错,还有些小聪明,不至于像个蠢猪。你老老实实做你的世子夫人,日后照做侯夫人,诰命荣宠,一样都不会短了你的。”
他将她的面腮掐的变形,辛盼珍吃疼,罥罥细眉也要拧起,,双手扒着他的胳膊,自嗓子眼儿里挤出求情的话:“我,错了……我……放了我……”
辛盼珍自小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别说是挨打了,就是稍重一些的话,家里也没人敢和她说一句,玩在一起的手帕交也都是公候府上的小姐,哪个不是端庄知礼。唯一曾对她冷眼相待的也就一行道长一个,那老道虽不受她的心意,更不曾拿粗鲁的手段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