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78)+番外
“好人儿,你有盘算就好。”杈杆子糊弄两句,没沾到好的,索性去惦记别处。
老鸨子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儿心思,啐一口,在谢居澜身上瞥一眼,想了会儿,眼神忽然清明,“小雀钻了鹞子窝,妖精,要怪也只怪你命好,入了妈妈我的眼,谁叫妈妈我疼你呢。”
今儿个是永安侯府那位爷来相看人的日子,那是个不差钱的主,他家富贵,出手自然比别人阔绰,只是……他家的买卖总是勤些。
老鸨子有几分看人的本事,也知道有些揣着假清高的爷们儿有些不为人知的小毛病,只是人家没叫闹出来,她也装作不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平安才是正理。
是夜,欲晚楼后门巷子里落停一定小轿,有奴仆掩映,谁也瞧不清楚,人走轿离,漆黑夜色里没留下一点儿踪影。
那人顺着一道偏僻楼梯上了二楼,楼里的鸨母就迎了上来:“哎呦,菩萨哎,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李鹤桢打量屋里一圈,瞧不见外人,才将面具摘下,笑着丢在门口香几,“可有鲜货?”这词说的是果子梨桃,欲晚楼里也拿来指那些搜罗来,还没破瓜的小姐。
“水灵灵的,只给您留着呢。”老鸨见了‘财神爷’,自然笑的见牙不见眼,招呼人来奉茶,哄着叫‘财神爷’落座。
老鸨子拍拍手,便有龟公们压着姑娘们进来,进来了五个,老鸨子有嘱咐,叫谢居澜站在最后,前头几个模样稍次些,次二是个湘西姑娘,一口一个‘宝器’地怒斥,众人听不懂,但也知道她在骂人。
李鹤桢当即就皱起眉,质问站在一旁的老鸨:“怎么官话都不会说?你这老货,就拿这些来糊弄我?”
“哎呀,这个不中用,快带下去,拿木塞子塞住她的嘴,打她一顿,看她还俏皮。”老鸨子煞有其事地安排,又指着后头的给他看,尤其到了谢居澜,老鸨子更是将人拉到跟前儿,映着灯光叫往清楚地看。
李鹤桢果然满意,捏着下巴试了试皮肉,也是掐出水般的嫩呼,不像是拿那些乡野村姑来糊弄的。再观其眉眼间不染媚态,也不是瘦马那些能装假的。
“叫什么?”
谢居澜大着胆子,提一口气,学着刚刚被带下去的那个姑娘骂人:“夯、夯怂,你木滴食都抹不着,你,你门墩儿上的么么你狗吃的,你猪吃虾蟆脸,你凉球货……”
李鹤桢脸色冷下,似笑非笑地看向老鸨子:“这个也不会官话?”
谢居澜当他也嫌弃自己,心下暗舒一口气,等着人把自己也带下去的时候,就听老鸨子脸上笑出了花:“哎呦,我的爷,她这点儿小伎俩,哪里能瞒得过您呐。”
老鸨子捏着谢居澜的脸,叫他最后再看清楚些,才使眼色,让看管的龟公把人盯好。
“这可是我们楼里的花魁娘子,叫做清吟,是云中府提辖老爷家的三姑娘,正经的金枝玉叶,您瞧这皮肉,就不是小门小户养出的东西,也就是您了,换了旁人,妈妈我呀,可是不舍得拿出来给人瞧的。”
老鸨子打量李鹤桢脸色,欲擒故纵道:“您要是瞧不上,我可就带下去了,明儿个开了脸,我这欲晚楼里,还指着她顶立门户呢。”
李鹤桢眼珠子转转,笑着问:“这样的,可还有第二个,给爷一并带上。”
老鸨子直呼阿弥陀佛:“您也真敢想,就这一个,已是千载难逢,只是性子野了些,您要是不放心,就把人留下,叫咱们给调/教两天儿,老实乖顺了,再给您悄摸嫣儿地送去。”
李鹤桢抬手制止,讽笑道:“省了你的孝心。”
到了时辰,自有马车来接,还是一样的地方,人装在箱子里抬上马车,四平八稳,进了永安侯府。
与此同时,裴铮、谢居浥一行终于在平江府打听出了点儿消息。
“咱们是亲戚,你找人走到我这儿,岂有叫你着急的道理,你放心,别的地方我不敢夸大,在这平江府里,咱们谢家跺跺脚,还是能震三震的。”谢家大爷才接了家里的买卖,赶上关外的小堂妹求到家门,自是上心地帮着找人。
谢家在平江府盘踞时久,祖宗子弟更多英杰,岭南一带各州县府衙皆有谢家的人,谢居浥这一支虽是祖上出了关外,可族谱上有名字可查,从前她又跟着裴老爷来过平江府,谢家自然也认她这门亲戚。
有了人脉关系,查一个从瓜州拐来的女子,倒也便宜许多。
只是找到的虽是瓜州人士,其中独独瞧不见谢居澜。
谢大爷也着急:“不打紧,哥哥再给你问问,咱们自己家,还能叫人丢了不成?”他亲自往平江府衙门走了一趟,还真问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回来同谢居浥和裴铮两个说,谢大爷也连连摇头:“哥哥给你保证,人没到岭南,要再想找,怕是得去京都了。”又说起这些年地方各处丢失人口的事情,“咱们家在京都也有门路,只是……哥哥劝你一句,这事儿,不能报官。”
外人打听不出来,可衙门口自己那边总有风声,谢大爷是买卖上的大拿,自然瞧得清楚这里的猫腻。
谢居浥哭着问他:“不报官,可……我们在瓜州已经报了官,他们知道我们报官,那我阿姐……”
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一路上,她都记不得自己掉了多少眼泪了。她不能没有阿姐,她怎么能没有阿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