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殿深锁薄情种(53)+番外
“以奴告主,百死莫赎。”他声音奇冷,边说边走到老媪面前,伸手从匣内夹出几张纸,甩到地上,“这就是你们搜出来的厌胜纸符?”
飘到地上的赫然是空白的麻纸。
他对上赵濯灵的视线,瞬时换了温和面孔,走过来扶起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
众人脸色变幻莫测,太后缓缓坐下,不自在道:“贱婢诬告主子,蒙蔽上听,拖下去杖杀。”
朱儿连哭带号:“奴真的看见了,奴冤枉啊!”
太后带来的宫女不由分说,架着人就往外拖。
朱儿不住喊冤,快到门时竭力嘶喊:“昭仪救我!”
楚氏眼风一扫,躲闪过去。
赵濯灵喝斥:“慢着!”
她起身上前几步,揖道:“请太后恕妾无礼,敢问太后,是春儿向您宫中密报我行厌胜之术吗?”
太后看了眼儿子,道:“既知无礼,还敢质问长者?”
“请太后恕罪,事关妾清白,不得不问。”
她顿了顿,继续道:“朱儿一个无阶小宫娥,进仙居殿的大门都难,更不要说见到您身边传话的婢媪。就算她告诉仙居殿守门的小给使,他们也只会半信半疑地撵她走。行凶险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敢做呢?”
太后被她一通话噎得进退不得,如果承认,那就等于默认朱儿是仙居殿的耳目。如果不承认,她又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呢?
李盈撩袍坐下,“此事既然大白,贵妃的委屈不能白受,刘安!”
“奴在!”
“你亲自去挑一批干净的奴婢给承欢殿,把兜离国新献的红蜜送两石过来。”
太后见儿子解围,暗舒了口气。
谁知赵濯灵淡笑,“谢陛下赏赐,妾有个不情之请。”
“说。”
“妾要审朱儿。”
李盈的笑容凝在脸上。
赵濯灵看了他们母子一眼,语气坚决:“朱儿不过是在承欢殿做些粗使活的小宫女,妾自问从未苛待过她,她与妾有何仇何怨以至信口攀诬?太后掌管后宫,一向赏罚分明,有疑必究,一定也想审辨此事真伪,厘清真相。”
太后从鼻中哼一声,“贵妃不依不饶,告诉你也无妨,小宫娥确实进不了仙居殿的门,是昭仪带她去的。”
赵濯灵笑道:“昭仪难道也是受朱儿蒙蔽吗?”
楚氏大惊之下立即行礼,低眉顺目道:“回贵妃的话,今晨,这婢子来到我处,说得有鼻子有眼,妾不敢相信,但宫中严禁厌胜之术,妾不敢放任其胡言乱语,无措之下,只好带她去仙居殿,请太后裁决。”
赵濯灵闻言一笑,走到朱儿面前,轻声道:“听见没?”
朱儿惨白的脸上,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一边以头抢地一边喊道:“奴冤枉!是昭仪逼奴,奴不是有意坑害贵妃。”
赵濯灵回头看了看太后和弘业帝,“她逼你做什么?”
“昭仪逼我监视贵妃举动,时时禀报于她。”
太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瞧了眼皇帝和楚氏,问道:“她不过一个昭仪,能给你什么好处?跟着贵妃不是更有前程吗?难道你对贵妃心怀怨恨?”
“贵妃待奴婢亲善,奴怎会怨恨?”朱儿面露惭色,“奴有一亲姐,在拾翠殿……”
“荒唐!”楚氏指着她怒斥:“诬主贱婢,为了求生,竟又来诬我!”
转脸她跪下哭诉:“陛下,太后,妾冤枉啊。”
赵濯灵颔首,好像觉得楚昭仪的话有理,对小宫娥道:“朱儿,现在你说的话恐怕没人相信,看来你难逃一死,我虽有心宽恕你,可律法如山……”
“贵妃,”春儿拼命挣过来抓她的裙摆,“贵妃,奴有个天大的秘密,奴要告发楚昭仪给您投假孕药。”
话音未落,一直冷眼观戏的李盈拍案而起,“贱婢苟且偷生,胡乱攀咬。来人,拖下去杖杀!”
“慢!”赵濯灵抓住朱儿的胳膊,对上首道:“她所说假孕一事关乎妾安危,妾必须问个清楚。”
宫女不敢违抗圣命,把人拖将出去,赵濯灵拗不过她们的力气,只好撒手。
朱儿喊道:“贵妃,我对不住您!药藏在我枕中,您带人去搜便知!”
赵濯灵快步走到李盈面前,恳切地看着他的眼睛,“陛下,求您饶了她,她罪不至死,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李盈被她看得心慌,撇过头。
赵濯灵攥上他的袖子,低声哀婉道:“求您了。”
太后拉着张脸斜觑他们。
终于,李盈摆摆手,“放了她吧,”又低头轻轻点了下赵濯灵的额心,“这下你满意了吧?”
楚昭仪僵得如一具木像。
赵濯灵顾不上这些,爬起来对门口的满儿道:“还不快去搜朱儿的屋子。”
满儿唯恐有变,答了个“是”就冲出殿门。
朱儿一行又被信儿叫了回来。
赵濯灵命道:“朱儿,现在陛下开恩,给你机会辩白,你需一字不落地讲出实情。”
“奴谢陛下和贵妃隆恩。”朱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魂魄尚未归位。
“你刚刚说楚昭仪投假孕之药,是何时之事?经过如何?你细细讲来。”
“是。奴阿姐叫秋儿,人不灵光,在拾翠殿常受磋磨。有一次,奴白天去拾翠殿找她,被昭仪撞见,她得知奴在承欢殿,便放奴走了。上月十日,奴去阿姐处,却被带到昭仪的寝殿,她摒退旁人,交给奴一包药粉,命奴伺机放进贵妃的浴水和饭食里。奴害怕极了,拼命拒绝,她说这药不会损伤人体,又以奴亲姐要挟,奴只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