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殿深锁薄情种(87)+番外
萧夫人形单影只地坐在一边,身后立着两个婢女,似乎被隔绝在热闹之外。看到二人前呼后拥而来,便把孩子交给乳母,急整衣冠,躬身相迎。
赵濯灵扶住她,掩住眸中惊讶——对方是萧恕在幽州所娶,她也是第一次见,和先帝有几分神似。按下疑云,她亲切地叫了声“嫂嫂”,萧夫人连道“不敢”,她只好改了称呼。
“夫人何时入京的?”
“回贵妃的话,妾五日前刚到,收到王府的帖子时,还没安置下呢。”萧夫人和赵濯灵年纪相仿,英气爽朗,言谈举止毫不忸怩。
赵濯灵握着她的手笑问:“府上一切都好吧?”
萧夫人感到对方加重了力气,便心领神会,忙道:“谢贵妃挂念,一切都好。”
赵濯灵点点头,看向她身后,“这是萧童吧?”
“正是小女。”
乳母抱着孩子上前,被赵濯灵接过,她逗了几下,女童竟“咯咯”笑了起来,惹她大悦,连周玥都说此女与贵妃有缘。
赵濯灵问:“有一岁多了吧?”
萧夫人喜笑颜开,“贵妃慧眼,小女刚刚学会走路就被带出来了。”
闻言,赵濯灵把她放下,牵着她走了几步,果然有模有样。
赵濯灵如同闯入林子的人,四周的鸟儿看似在枝头叽叽喳喳左顾右盼,其实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掏出的是食还是弓,来判断要靠近还是退后。见贵妃引幼童,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萧童不仅不害怕,笑得更开心了,甚至拽着赵濯灵朝永王去,快到时,扑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袍角不放。
李慎吓了一跳,他将将十岁,性情平和,见此情景,笑着蹲下扶好萧童。
赵濯灵一向喜欢这个曾经的学生,便道:“慎儿,你带她和义阳去那边玩吧。”她指了指远处的几个小孩。
李慎点点头,抱起女童,和胞妹义阳公主走了过去,萧童的乳母连忙跟上。
萧夫人尚未开口,便有一老妇道:“贵妃与大王、公主这般亲睦,真让人眼热。”
说话的是越王妃之母、宰相周奭的夫人。周夫人娘家是关中郡望韦氏,前朝宰相孙女,家道中落后,招赘了当时尚是流外小吏的周奭。周奭乃商人子,虽以文词见称,但无法科考。夫妻各取所需,二十载携手进退,挣得今日的家业。周夫人出身显赫,慧眼识人,将丈夫推向权力中枢,嫁长女进皇室,堪称官眷的励志榜样。
赵濯灵对她早有耳闻,笑道:“王妃与夫人也是极亲善的,何须眼热?”
赵夫人拉过身侧豆蔻之年的少女,故作埋怨之态,“妾这个小女儿,最让我们夫妇头痛。”
周二娘半垂着头,求救地看向姐姐周玥,后者拍了拍胞妹,对赵濯灵说:“我妹妹不好琴棋书画,也未进女学,更不通中馈,整日只知道钻研吃喝花草,让贵妃见笑了。”
赵濯灵莞尔,“我倒觉得二娘还好。”
半个时辰后,众人入帷。
帐内正中摆一坐榻,案几上放着饮子和茶碗,另有一金盘,盛槟榔等小食。
下首两列客座铺垫,各有婢女导引。
越王妃亲扶贵妃落座,趁着眼前人影幢幢,赵濯灵侧身挨着小案,低声问道:“你今日做东,所为何事?”
“贵妃猜猜?”
赵濯灵余光看到荣安县主正搀着平王妃坐到濮阳大长公主身旁,“能劳动你的,想必是平王妃了。”
周玥颔首低笑,“平王嫡次子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京中适龄贵女不少,平王妃可不得好好挑挑?今日请出来见见,好心中有数。”
赵濯灵猜对答案,便点点头,坐正了身子。
场中坐定后,越王妃开口:“蒙诸位不弃,赴今日斗花之约,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王妃客气了,”濮阳大长公主接道:“京中谁人不知王妃自幼爱花,养得天下奇花异草,今日我总算能一饱眼福了。”
平王妃附和:“听说府上有三支紫,有人重金欲阅,仍不得见,不知我等今日是否有幸看到?”
时人爱牡丹,上至皇家,下至平民,均有栽培,但牡丹品种繁多,富贵人家常聘花师钻研新品。
“好说好说,”越王妃笑道:“斗花之花,原是鬓间之花,今日不如换个斗法。”
众人疑惑时,帐前走近一排仆人,每人推着一个无顶木箱,内植花木,有兰蕙及各色牡丹,香气袭人,繁艳芬馥。
此物过于新颖,大家惊异不已,连赵濯灵都望了好久。
越王妃提示道:“此乃移春槛,槛内种花,置于木板,板下有木轮,可随处推走,便于观赏。”
信阳大长公主好玩乐,今日一直躲着赵濯灵,直到此刻不禁问:“此物是王妃想出来的吗?”
“回公主的话,是妾让匠人制作的。”坐在周夫人身侧的周二娘脆声抢答,颇有些得意。
“胡闹!”周母斥责幼女后向信阳致歉,“小女年幼,一时失礼,请公主宽宥。”
信阳笑道:“无妨,周二娘巧思。”
越王妃见移春槛就位,便道:“今春,王府开得最好最奇的花都在这儿了,诸位可凭本事带走自己喜欢的,要么十步之内为此花作诗,要么射中其后箭侯。”
只听一女童稚声:“王妃,当中那株便是三支紫吧?若人人都看中了它,又该如何?”
赵濯灵和周玥看过去,原来是贺皎的嫡幼女贺四娘,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和其姐坐于贺夫人身旁。
周玥和善应答:“自然是优者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