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慈悲(10)
看着侍女们走远,任兰嘉转身。
“走吧,这大年夜总不能让我那哥哥独自一人过。膳食备好了吗?”
吴悠淡淡道:“备好了,在马车上了。”
换了一辆质朴的马车,观南没有再骑马,而是和任兰嘉一同进了马车。吴悠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刚回府的主子又出了府。
这一路,任兰嘉虽没有去看外头的景象,但光听声音就知道外头得有多热闹。熙熙攘攘的摊贩叫卖声,稚童欢乐的笑声,还有少男少女的打闹声。
任兰嘉闭着眼,嘴角微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旧是那侧门,那包房,还有那幽深的暗道。比起上次来,这次地下的味道更难闻了,多了丝腐败的臭味。
观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打开呈给任兰嘉,任兰嘉接过,在鼻下轻晃了下,才觉得神识清明了些。
还是那条铁链,栓的还是同一人。只不过这次再见,赵泰佑没有趴在地上。而是盘腿而坐,头耷拉着。听到脚步声抬头。他眼底青紫一片,面容憔悴又颓然。
“你终于来了。”
这几个字,赵泰佑是从牙关中挤出的。任谁听了都能听出这几字中赵泰佑说的有多么咬牙切齿。
观南给任兰嘉搬来了一张椅子,任兰嘉悠然坐下。瞧着一时半刻不会走的架势。
任兰嘉招招手,观南心领神会将带过来的饭匣拿了出来。然后将饭匣里的菜一道道拿出摆在了赵泰佑面前,红烧肉,红烧鱼还有不少菜,菜色丰富但无一例外都是赤色浓酱。
明明色香味俱全,可赵泰佑看着这些菜脸色白了又白,最终别过头,呕了出来。
“怎么了?表哥,是菜色不合胃口吗?我想着今日是大年夜,合该让表哥吃些好的。这都是我吩咐厨子特地做的呢。”
赵泰佑参与过谋反,手上自然沾了不少血。不只是普通人,更有血脉亲人的血。杀人而已,对他并无影响,杀完照样可以喝酒吃肉。可数十个血脉亲族的人头糊满血,瞪着大眼五官扭曲围在他身侧一放就是好几日。他睁眼闭眼都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在烧足了炭一室温热的环境下本被冻住的人头渐渐化开,慢慢腐败发臭。几日下来,他崩溃了。
如今又给他端这些赤色的菜色来,她是故意的。
“任兰嘉,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6章
赵泰佑的面目越狰狞,坐在他对面的人却笑容越盛。
看着那张笑脸,他的心越来越沉。今日竟然已是大年夜,他在这昏暗不知日夜的地方已经浑浑噩噩过了快二十日了。想来父王已经发觉他偷偷入京。当年虽然惜败,但也不是全盘皆输,上京还留有耳目。看着眼前这一举一动尽显诡异的表妹,他预感不妙。只期翼父王或者死士早日找到他。
“表哥问我要做什么,我想要的很简单,不过想找安舅舅还有二位表哥叙叙旧罢了。只可惜,这几年,舅舅和表哥躲得太好了。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你。表哥也不愿说舅舅如今在哪。真是父子情深。”
任兰嘉的语气轻飘飘的,赵泰佑却觉着她只怕不是疯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他的,但想找到他父王,那真是痴心妄想。
赵泰佑眼神中透着轻蔑,任兰嘉一看便知他心中想着什么。她伸出手,观南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到她手心。任兰嘉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赵泰佑面前。
赵泰佑低头看,待看清那物件后脑袋直接嗡了一声。
“表哥不必担忧,你那上百死士忠心耿耿,到死都没透露你们的行踪。这么忠心的死士,只是身手差了些。”
他为救外祖一家,调了上百死士。这些死士不是一同入京的,而是分批乔装分开入京的,居然都被找到了。赵泰佑死死盯着任兰嘉,第一次认真细细打量着她。
她长得和他们赵家人并不像,但这阴狠的心却如出一脉,到底骨子里还流着一半皇家血脉。看到她腕间露出的佛珠,他面露讥讽。
“听说你入了寺庙诵经祈福,这祈福多年怎么反倒变了性子。真不愧流着皇室的血。你知道吗?流着皇室的血注定是要入阿鼻地狱的。父王是,我是,你亦是。”
说完赵泰佑仰头狂笑,疯魔了一般。
他和父王都错了,只顾着防朝廷的狼,没注意到暗处隐藏的鹰。
任兰嘉垂眸将佛珠摘下握在手中摩挲了两下后偏头看向赵泰佑。
“我渡恶人,佛渡我。活时在人间畅快了,死后佛祖不容我,入地狱又何妨。”
任兰嘉此时已然没了和赵泰佑盘桓的兴致,她为了赵泰佑下山,只为看他痛楚不堪的模样。如今看到了,她又觉得无趣。至于安王的下落,她从来没想着会从自己这位好表哥口里问出来。
任兰嘉悠然起身,身上白裙飘逸,白色裙角擦过观南的黑袍。
“动手吧。”
***
长公主府中,素念见任兰嘉一直没回来便想出去找找,慧心却淡定道:“郡主许是在和吴管事说事呢。”
素念惧怕吴悠,一提吴悠她便不吱声了。夜深人静,即将到午夜时,任兰嘉才回房,扬着嘴角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明日的庙会你们自去吧,我给你们准假。”
哪有主子在家,下人玩乐的道理。素念即便再想去但也咬咬牙:“郡主不去,奴婢们也就不去了。”
任兰嘉笑笑:“去吧,在山上这几年,你们也闷坏了。去瞧瞧热闹回来说与我听,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买些回来。”
素念绞着手,看向一侧的慧心,慧心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