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慈悲(152)
那情绪让任兰嘉发了疯,也发了狂了。若不是归云寺的大师下山,只怕当年上京城已经陷入一片血海,大多数人都要被任兰嘉拉着给她双亲陪了葬。
如今只是烧了一座太尉府,观海知道,她已经克制住自己了。
观海随着慧心一同迈进正院,发现那串自下山后任兰嘉便随身携带的佛珠断了,残珠滚落了满地。
慧心俯身去捡珠子,观海则是走到寒着脸的任兰嘉面前站立。
观海:“我带人去金吾卫大牢里把宋十救出来吧。”
任兰嘉微微摇头:“没必要让你再去冒险。”
观海也知道这并非明智之举:“那宋十要受些罪了。”
任兰嘉思索了一夜,不知自己的好夫君怎么突然盯上了登月楼,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把太尉府失火一事安到幽冥楼头上,再把太尉府叛乱的消息放出去,她本还有后手,只等太尉府二房归京。但他却抓了宋十。
观海:“听闻王爷昨夜在登月楼上射了数箭,射箭后便去了太尉府。是不是这箭痕露了踪迹。”
任兰嘉沉眉:“如果是这样,那便保宋十。给金吾卫里面递信。还有,今夜把登月楼烧了吧。”
观海:“郡主……登月楼是驸马爷留下的……”
任兰嘉冷笑一声:“他都不曾留恋这世间,我留恋一座楼做什么?”
观海踌躇片刻道:“若不然郡主还是和王爷交个心吧。你和王爷终归是结发夫妻,王爷也是真心待你。王爷前几日下江南,也是日夜兼程。只为早日寻得安王踪迹,擒得安王,好回京见你。这太尉府一事,虽闹得大了,但王爷决计不会对你如何的,而且还会掩盖一二。”
任兰嘉侧目看向观海,轻轻笑了一声:
“观海,连你都变得天真了。结发夫妻?他真心待我?”
“他真心待的是他心目中那个温良恭俭,一心为善的我,而不是双手沾满了人血和人命的我。若他知晓真相,他的真心又还能剩几分。
也许他能看在让哥儿的份上,掩盖一二。可往后呢,他只会见我一次,厌恶我一次。既然两看相厌,难不成再让我做小伏低求只求他多疼惜我几分吗?我是舅舅亲封的皇家郡主,我的母亲是嫡长公主。便是那小皇帝,在我面前也得给我低着头。他不是想查吗?那便查,我等他拔剑带人亲自押我进金吾卫。”
看着任兰嘉频频冷笑,观海知道她这是气疯了。
身在金吾卫的陈朝脸色也不好,自她走后,他也回过劲了。昨夜他也是喝酒乱了心,登月楼说到底是她的产业,还是她父亲留下来的产业,他应当先和她通个气的。
魏棕得到消息赶来后,说的话也让他心沉:
“你疯了,居然封了登月楼。你已经铁面无私到自己的王妃都不顾忌了吗?”
陈朝阴着脸:“我只是疑心楼里有奸细。太尉府上的箭痕确实是从登月楼方向射出来的。我能发觉,你那日不也是有所差觉吗?那刑部的人迟早也能发觉。到时候让人再查出登月楼背后的东家是她,只怕要被人做文章。说不准,这件事就是有人暗中做的局。”
魏棕没想这么深,现在民间本就有谣言说太尉府一事是陈朝所为,若再让人发觉造成太尉府失火的箭是从任兰嘉名下的产业射出的,那这谣言也就坐实了一半。魏棕皱着眉,苦思。
“是何人做的局。如果是真的,那简直一箭双雕。”
陈朝摇头:“不知。”
魏棕:“那此事,你和二妹妹商议过了吗?”
陈朝扶额,若商议过了,他何必坐在这头疼。他本想与她细细说的,但也被她的冷脸气到了,一时间说话重了些。如今只能回府慢慢哄了。与她细细说,她总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魏棕看到陈朝那苦闷模样还有什么不懂,他抬起手,想说什么,但想想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差别不大。也整日惹自己的夫人生气。
“回去好好说,哄几句便好了。我不与你说了,我得先进宫了,今日我值守。”
魏棕走后,陈朝独坐在衙房里,斟酌着话语思索回去该怎么与她说。又想着买什么物件哄哄她。这才发觉,她物欲太淡,这世间什么好东西她未曾见过,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有什么能哄她开心。
天色渐黑,陈朝知道,再不回府只怕她气更甚了。刚起身,房门被推开,负责刑讯的金吾卫匆匆进门。
“王爷,招供了。”
陈朝眼神一凛:“招了什么?谁招的。”
金吾卫奉上手中签字画押的供词。
“回王爷,是底下一个跑堂的伙计招供的,说太尉府失火那夜,确实有人上了顶层。不过不是楼里的人,是外头的。偷偷塞给了他百两银子,说想带心仪的姑娘登楼赏圆月。那伙计想着只是偷偷上楼赏月而已,还能赚百两。也就应了。”
陈朝低头看着供词,越看脸越沉。
居然和那个宋十还真无干系。
登月楼所有人进了金吾卫后就是分开关押的,没有串供的可能。除非,在金吾卫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陈朝直觉没这么简单:“继续审。”
负责刑讯的金吾卫点头应下,又一个金吾卫匆匆进门。
“王爷,登月楼失火了。”
陈朝抬眸:“你说什么?”
“登月楼失火了。”
登月楼通体都是木质结构,燎燎星火不过一阵风就席卷了整座楼,负责把守登月楼的禁军还未反应过来,熊熊大火就在他们眼前点燃。
禁军第一时间救火,可终归是杯水车薪。火势丝毫不见小,登月楼周边商铺林立,一座楼终归不如人命重要。禁军只能先紧急疏散所有夜宿在周围铺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