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慈悲(210)
一个连女郎手都没牵过的万年老光棍,居然要给他出谋划策。徐弘一把推开高行止。
“说正事吧。”
徐弘在大帐内议事,他带来的幽州军也耐不住寂寞。两军相见,男儿血性,总想要一较高下。几番话后,两军士兵就耐不住寂寞想要较量较量。
士兵们的高高低低的叫嚷声慢慢走远,莫桑看向任兰嘉。
“王妃可要去瞧瞧热闹?练武台旁不远处有一处高台,离得虽不近,但地势高,也能看清。”
莫桑虽说是怕女主子在帐中呆的无趣提的建议,但其实是她自己也想去瞧瞧。
任兰嘉看了莫桑一眼,那一眼似乎能穿透她的心底。莫桑讪笑了一声,任兰嘉缓缓起身,
“那便去看看吧。”
任兰嘉出帐的时候,帐外日头正烈,莫桑给任兰嘉披上了斗篷,盖上了斗帽。斗帽遮住日光的同时也挡住了那些士兵好奇的眼光。
任兰嘉出帐,除了莫桑随行,还有两个目无表情的士兵跟随。看路上那些士兵遇到两人时纷纷躲避的眼神,任兰嘉就猜到,跟在她身后的这两个看似普通的士兵在军中地位只怕不低。
陈朝虽提前给任兰嘉做过心理预设,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问高行止要了两个教头,让他们在任兰嘉出帐时随行。军中士兵鲜少有不怕教头的,这样也能起到一些威慑作用。
面对陈朝的夫人,又深知自己手底下那些大老粗的德行,高行止哪里敢马虎,二话不说就派了人。
有两个教头在,一路上任兰嘉果真未感受到什么好奇视线。同时,任兰嘉也发觉,在帐中听那些士兵嘻嘻闹闹,但实质上,整个军营戒备森严,气氛严肃。士兵们三步一岗,除了守岗的士兵,巡防士兵也不少。但不管是守岗士兵还是巡防士兵,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肃穆,每个人腰身笔挺,眼神坚定。
士兵什么也没说,就连换岗也只是一个眼神交流。但就是在这种无声中默契任兰嘉却感受到了一种凝聚力。
任兰嘉站在高台上看着两军派出的士兵在赤膊缠斗,台下的士兵在高声为自己的兄弟呐喊时,又感受到了另一种生命力。那是一种炽热,激昂,热血的生命力。
原来这就是军营!
怪不得当初观海进了军营历练后,回来时,眸中散着与往日不同的光芒。
观海应该也是喜欢军营的吧,若不是当年之事,他如今在军中地位也不低了。观海自幼长在她父亲身侧,受她父亲教导,又有龙卫传授武艺,观海除了那层光明正大的出身,能力并不比高行止和徐弘差,甚至可能更好。只是这些年。她困住了他,他也困住了自己。
练武台上,气氛正热,任兰嘉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再回过神来,任兰嘉看到观心站在高台之下仰头看她。看到观心,任兰嘉木了许久的脸色微动。
“莫桑,我们下去吧!”
莫桑的视线此时正紧紧粘在练武台,她甚至有些蠢蠢欲动。听到任兰嘉发话,她恍然回神。
“好的,王妃。”
莫桑依依不舍收回视线,护着任兰嘉下了高台。观心已经在台阶下候着了。
观心:“人到了!”
观心说的自然是赵泰德。日头已经到了顶空,正是正午时分。说是午膳左右到,还真是分毫不差。
莫桑听到观心的话,很自觉和她们拉开了距离。任兰嘉走边问身侧的观心:“押在何处了?”
观心:“佯装成受伤的士兵,送到我帐中去了。”
这办法不算蠢,看来观海新调教的一批人,还不错。
观心是个女子,所以她有单独的大帐,就设在医帐不远处。四周除了安置伤兵的医帐,就是些军医的大帐。把受伤的人安置在观心帐中,也不算惹眼。
任兰嘉到观心帐外时,环视四周,叮嘱莫桑。
“你在帐外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莫桑点头,任兰嘉这才跟着观心进了帐中。
一进帐,任兰嘉就看到一张熟悉面庞端坐在小几前慢悠悠品着茶。姿态很是悠闲,只是头上那层层包裹的厚重白布显得有些滑稽。而那许久未见的面庞上,当初寻死觅活一心求死的绝望感已然消失了,如今很是平静。
“妹妹来了,坐下喝杯茶吧。”
任兰嘉其实并不爱喝茶,但她也没有拒绝。
任兰嘉走到小几对面坐下,惬意泡茶的赵泰德看向任兰嘉身后的观心露出一副无奈神情。
“观心姑娘,我人都到了,我头上这白布能帮我解了吗?”
观心没有动,只是看向任兰嘉。赵泰德也看向任兰嘉。
任兰嘉在两道视线注视之下,点了头。
被白布包裹了一日的头终于得到了释放,赵泰德长吁一口气。
“妹妹的人还真是严谨,你可知,他们昨天商议着真要将我的头砸个洞出来呢。我好说歹说,这才没成行。”
任兰嘉斜眼:“表哥不是一心求死吗?怎么如今怕了?”
赵泰德轻轻一笑,不慌不忙给任兰嘉倒了一杯茶。
“死,自然是要死的。只不过要死得其所。妹妹千里迢迢将我从上京带出来,不也是为了这吗?”
赵泰德很坦然,他虽还是一心求死,但如今他只期望能死得其所,也为自己赎清一些罪孽。
对于赵泰德,任兰嘉心中其实也很复杂,在未寻到赵泰德之前,任兰嘉其实很恨他,比安王还恨。因为赵泰德在长公主府住过不短的时日,她的母亲安宁长公主也是真心疼爱过他这个侄子。
但在寻到赵泰德后,他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没错。身为子女,如果当日策划谋反的是她的母亲,那她也必然会义无反顾支持母亲,哪怕会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