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慈悲(271)
“瞧瞧你,就这么中意他?居然还哭了?”
女子说的话,任兰嘉一个字都没听进耳,她的眼中只有那张脸。
看着那张日夜回忆的面容,任兰嘉跨前一步,扑进了她怀里。温热的身子,熟悉的沁香包裹着任兰嘉,任兰嘉泪如泉涌。
“母亲,我好想你啊!”
抱着那副温热的身躯任兰嘉不断啜泣着,没一会一只宽大的手掌拍上了她的背脊,轻轻拍打着她。
“女儿都委屈成这样了,不就一门婚事吗?她既然中意便应了吧。婚后过的不如意和离了便是。”
温润男声中带着心疼也带着无奈。
“没想到任家二老爷这么想的开啊。那个陈家小儿可冷情的很,想娶我女儿,做梦!”
女子娇纵怒斥声后,只听男子一声长叹。
“你啊你……”
“嘉儿,莫哭了。这上京城郎君那么多呢,让你母亲办一个赏春宴,我们都看看好不好…”
耳边声音不断,任兰嘉终于抬起头,窝在熟悉的怀抱中,她偏头看去。
“父亲……”
红肿的眼眸,依恋的声音,让男子本就温润的眉眼更温柔了几分。
“嘉儿…陈朝往后可是要接手凉家军的,你舍得抛下我和你母亲去那偏远的凉州吗?”
看着那张温润的脸,任兰嘉摇摇头: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陪着父亲和母亲!”
男子温和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先陪我们去用膳好不好,你母亲担忧你,这两日膳都没用好。”
任兰嘉点头:“好!”
***
日暮降临,天色还未黑长公主府内灯烛就已齐齐亮起。正房内,侍女屏着呼吸动作轻缓点亮了灯烛。灯烛点燃时闪烁了两下,透过烛火侍女偷偷看向床榻方向。
平日宽阔的榻前,此时立满了人。除了一道黑袍身影,其余的人都身着太医院的官服。
众人站立,唯有头发发白的太医令端坐着。床帐放下,一只素白的手搭在脉枕上。
太医令垂眸搭脉,只觉着芒刺在背。
宫里的圣上至今未醒,他们这一众太医已然是脑袋不保。如今若摄政王妃再出事,只怕他们全族不保。
额间渗汗,太医令难以沉心把脉,许久,太医令松开口,长吁一口气,松下紧绷的身子。
“如何?”
太医令抬头,对上了一双锋利的双眸。太医撑着有些酸胀的身子缓缓起身。
“王爷,王妃这是怔仲之症。此症常见长年忧思又骤然释重负之人。长期忧思会伤及人心脾,再骤释重负时气机又会逆乱,从而清阳不升再致神昏。王妃常年茹素,身体比本寻常人弱些,骤然心绪又起大波动,这症状也来得比寻常人急些。不过王爷也不要太着急,下官这就开个方子,让王妃按方子服用,近日里,也莫要让王妃心绪再起波动,也就无碍了。”
太医令说的时候,心里也微微叹口气。叛乱之前,长公主府全府的平安脉还是他负责的,那时候还只是小女郎的顺平郡主的脉象可康健的很。
这才几年不见,她就把自己的身子弄成了这样。
太医令叹气后,便带着余下同来的太医去开方子,而一直僵直在床榻旁的男人挪了挪身子。
忧思过虑,气机逆反……
他不该带她去金吾卫的。
绷着脸,男人掀开了床帐一角,本以为会看到一张苍白无神的脸。没成想床榻上的人脸色虽差,但面容很平静,甚至嘴角还扬着笑。
陈朝看着她的笑颜,缓缓蹲下,掀起被褥一角,将她放在床沿的那只手轻轻放进了被褥里。
另一头,迈出房门的太医们面面相觑,齐齐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好摄政王妃不是重症,否则他们真的分身乏术。方才摄政王府派人进宫传话时,太医们其实心底是忐忑的。无关病症轻重,只是如今圣上病重,只怕太后也不会轻易放他们出宫。好在最后,太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让太医令带走了一半太医。
如释重负后,太医们边走边交谈着该怎么配方子,说的正热时,几道人影用极快的速度步入正院。
太医们停住脚步,本是闲散瞥一眼,可待他们看清来人后,他们齐齐僵在原地。
“医令,是曾老,是曾老……”
最先反应过来的太医眼眸放光,抓住了太医令的手臂一脸激动。
太医令也眼睛一亮,轻咳一声迫不及待迎上前:“曾……”
刚出一字,太医令就被人无情推开:“让路!”
太医令年纪大了,被人猛地推搡一把,直接往后仰了仰,好在身后有人,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待太医令站稳身子,曾老已经在几人的包围下往正房走去。而曾老,路过他们身侧时,甚至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太医令毕竟是太医院之首,又服侍了四代帝王。寻常被这么对待,定然大怒,可如今他却笑呵呵的。
“有救了,有救了……”
院中的一众太医一脸喜色,迈进屋子的曾老神色却不是很好看。
曾老急急上前,本蹲在床榻旁的人听到脚步声转头,见到来人后他眼眸一眯。
男人缓缓起身,跟在曾老身侧的观海不紧不慢开腔。
“王爷,烦请让一让。让曾老给郡主把把脉。”
观海的语气可以说很不客气,但陈朝什么都没说后退一步,同时他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扫过。
消失多日的曾老,还有本应该在凉州的观心。就这么突然都出现了。而他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陈朝审视几人之时,曾老已经坐下,观心踏前一步,将任兰嘉的手从被褥中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