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与君无关(探案)(9)+番外
她没有多问,心里却暗自记了下来。
回到县衙,已是寅时末。县衙的堂前,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油灯微微摇曳。破晓前的天色带着一抹灰青,冷清而肃杀。
赵霆将和尚推到大堂一侧,随手一扯,将他绑在木柱上:“老实点儿,别乱动!”
被绑住的见云和尚先是瑟瑟发抖,但很快目光一转,低声说道:“大人若不信,贫僧愿请住持作证。住持他老人家定能说明此事绝非贫僧所为。”他语气诚恳,双手却悄然用力试探绳索的松紧。
李长曳站在不远处,单手扶剑,目光冷静却锐利。早在破庙时,她就觉得见云的神色与行为间透着诡异。无奈当时光线昏暗,许多细节看不清楚,此刻借着堂内灯光,她缓步上前,围着见云缓缓转了两圈,视线从他的脸颊扫过,忽然停在耳垂处。只见他的双耳耳垂下方似有缺口,像是被刀横着割去了一块肉。
“见云师父,”她缓缓蹲下看着他,语气似笑非笑,“不是说礼佛之人耳垂宽大有灵气,您这看着,全无一丝灵气啊。”
见云闻言,下意识地垂头看了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双手合十,低声念道:“阿弥陀佛,大人,这是贫僧前些年冬日摔了一跤,被台阶的棱角划伤所致,实在无关紧要。”他的声音虽稳,但眉间不自觉地皱起一丝细纹。
李长曳没有多言,站起身,目光移到他的双手。见云的指节粗大,尤其是食指和中指关节处骨节分明,磨痕显眼。这样的手,分明是长年持剑的痕迹。
“见云师父,”她缓缓开口,“您的手,不像是打扫经堂的苦修僧,倒像是久经沙场的高手。”
见云闻言,神色微变,急忙藏起双手,低头说道:“大人,贫僧自幼常挑水砍柴,或许是劳作所致。若大人不信,还请查证。”
一旁的赵霆忍不住插话:“挑水砍柴能把手练成这样?依我看,这双手倒是握剑练功的好材料。”
见云望向李长曳正要辩解,突然之间似是看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转了一下眼珠,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四周,好像在暗中计量什么。随即停下了挣扎。
陶勉靠在一旁,折扇轻摇,语气从容:“李班头,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处理?”
李长曳拍拍身上的灰,低着头说道:“这金箔和张齐案有关,先盯着他,看看有没有办法撬开嘴。至于后续,还得找法正寺问清楚这和尚的身份。”
陶勉点了点头:“好,一切听李班头安排。”
赵霆站在一旁,忍不住插话:“班头,我说,这和尚跑得快,还藏了金箔,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用不用我再吓唬吓唬他?”
李长曳瞥了他一眼:“暂时不用了。既已到县衙,交给值班的兄弟们就好。”
陶勉微微一笑,补充道:“赵霆,你也折腾了一晚上,先歇着吧,别让李班头觉得你太莽撞。”
赵霆一愣,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好吧,反正人抓回来了,我功劳不小。”
看着赵霆转身离开,李长曳忽然开口,声音略有些低沉:“陶大人,赵护卫武功不弱。”
陶勉的目光平静如水,似乎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探究,只随意地笑道:“他从军中出来,算是个得力的侍卫。”
“从军中出来?”李长曳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又似乎没有。
陶勉没有多解释,转身走向被绑着的和尚:“李班头,今日本是你休沐之日。这和尚暂时交给其他衙役吧,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
李长曳站在堂中央,目光扫过陶勉的背影,心中那一点点疑虑,像种子一样扎根发芽。她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但步伐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第5章
寒衣疑案(五)穿襦换剑犹清丽,香林……
深秋的阳光稀缺,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晌午时分,阳光洒满凤州城,平添了几分暖意。
适逢休沐之日,城中的男女老少都出来闲逛,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喧嚣热闹。赵家布庄似是刚从京城揽到了一笔大生意,今日便大张旗鼓地减银让售,一时正街角角落落里都挤满了人。
本在布庄附近卖吃食的小贩被挤得没了地,只得挑着摊走街窜巷,叫卖声此起彼伏。风中带着烟火气,夹杂着人群的喧嚣,将这叫卖声远远的传遍了整个凤州城。
然而,距离正街不远的青石巷里,却显得格外安静。
阿月蹲在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口,眉头紧锁,心思却乱得很,手指无意识地拈着衣角。她此刻的心情,比起每年年末的缉捕考查时,还要焦灼几分。
她知道,李长曳自从一年前当上这班头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然而县衙那边刚传来消息,说是案子又有了新线索。让她唤李长曳速速前去商讨。
阿月心里泛起不忍,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有陶大人他们在,人又都抓住了,这案子肯定没得跑,还是让李班头多休息休息吧。”
正要离开,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阿月,你在这儿发什么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阿月抬头,看到李长曳站在门槛前,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眼神里透着几分无奈。她今日换了一身杏黄色襦裙,素色披帛在肩,头上挽着松松的发髻,仅用一支木簪别住,在阳光下有几分恬静。若要是随意拉县衙的人来问,估计都看不出她就是那个每日里黑白颠倒、沉静疏离的李班头!
阿月一时愣住了,半晌才脱口而出:“班头,你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