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与君无关(探案)(92)+番外
在他身边,竟然还跪着那个哑巴少年。他被麻绳捆住,动
弹不得。
李长曳见状,上前一拱手:“方才多谢大伯相助,尚不知如何称呼?”
那老者忙摆手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是老朽眼拙,不知二位是官爷,失了礼数,实在惭愧。我姓刘。”
李长曳微微颔首:“刘伯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为何要将他捆住?”
刘伯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愧色。他双手在膝上搓了搓,终于开口说道:“哎,说来惭愧。我们这地方许久没来过官差,一时糊涂,没认出来。想必二位是冲着那白骨案来的吧?这事,我知道。”
他说着,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跪在一旁的哑巴少年:“这小子才是罪魁祸首!那些白骨,都是他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的,堆在浅滩里。哪知前些日子大雨倾盆,全给冲了出来。我们这些老骨头,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村里总算太平,谁曾想,这事还是捂不住了。”
话音落下,屋内气氛骤然降到最低。
李长曳眉心微蹙,沉默不语。
她目光扫过那少年,对方却始终低着头,脊背微微发僵,未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有半点辩驳的意思。那副模样,仿佛认命了一般。
刘伯见他们不说话,心里越发焦躁,伸手拍了拍膝盖,语气更急了几分:“这孩子向来性子孤僻,和村里人都不亲近。我以前只当他是不爱和人打交道,谁晓得他竟做出这种事!今晚我在刘家旧宅外撞见了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天旧宅附近老是有怪事发生,多半都是因这小子的缘故!”
他说得激动,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少年仍旧没有抬头,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这些指控与他无关,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陶勉静静看着,眉头轻轻一皱。
李长曳仍未表态,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们希望我们带走他?”
刘伯连连点头,语气里透着几分迫不及待:“这孩子本就不是我们村的人,几年前流浪至此,我们念他可怜,才养了他这么多年,谁知竟养出个祸害!既然二位是官差,就把他带走吧,既是你们的功劳,也能让我们村落个清净。”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像是生怕李长曳和陶勉不肯接手。
屋内寂静了片刻。
李长曳看着少年,神色微微一沉,指尖扣了扣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却并未再多问一句。
片刻后,陶勉终于开口:“既如此,我们便先带他回去审问,多谢老伯。”
话落,刘伯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连忙拱手:“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他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了过来。
李长曳接过,打开一看,眼神微微一凝。
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一份认罪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哪一日、何处发现白骨,甚至连细节都极尽详尽。
李长曳目光微顿,这字迹倒是有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这都是这人自己交代的,我帮着整理了一番。”刘伯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献宝的得意,“还望官爷用得上。”
李长曳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顺着那行字一路看下去,直到落款处。
她的目光一顿。
——刘尧之。
末尾的字迹,与上方的笔迹截然不同,显然是另一个人所写。
刘伯在一旁补充道:“都让他确认过,签过字了。”
李长曳眸色微冷,半晌,才将单子收起。
“多谢。”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陶勉站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他心里清楚,李长曳在意的事,恐怕远不止这张认罪书的内容。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接过那封信,随手翻了翻,主动留下来收拾场面。
而那哑巴少年,依旧低垂着头,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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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晌午,日头正烈,村口的泥土地被晒得微微发白。
为了稳妥起见,赵霆在几个时辰前便悄然离村,未曾惊动任何人。
此时,李长曳一行人整顿妥当,正准备启程。村里的几位老者亲自送行,站在村口,目送他们离去。
“各位大人,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其中一位老者抬袖抹了抹额角的汗,脸上倒是带着一丝轻松,似是终于卸下了什么负担,“这孩子若真是犯了大罪,那便交由官府裁决,我们也算是为村子除去了一桩隐患。”
几位老者纷纷附和,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李长曳静静地看着他们,神色淡然,未置可否。
她的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静,让人看不透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她微微眯了眯眼,忽然轻轻叹了一声:“不用这么急着感谢我们。”
几位老者怔了怔,不明所以。
她微微侧头,视线越过他们,落在不远处的刘家旧宅,眼神幽深如潭,似乎看透了些什么。
风起,吹得她袖袍微微扬起,她的声音虽然很平静,却不容忽视:“因为你们,恐怕也要和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几位老者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表情便僵住了。
有的人眼神微微一变,有的人嘴角的弧度顿时垮了下去,还有人脚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远处,山风吹拂,树叶簌簌作响,几只乌鸦落在树枝上,发出嘶哑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