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江南(70)
季青摇头,“无碍了,哥儿是今早上才烧起来的,约莫着卯时初,因着我和芙蕖着慌找大夫又不识人,索性离裁缝铺子不远,想找姑娘帮忙,姑娘不在,是齐家公子帮忙找的大夫。姑娘,要不我去叫我家……”
“不用叫他,”苏屿打断季青的话,“应该刚睡着吧,别打扰他了。”
原是这样。
婶娘大概是看她睡得熟,没舍得叫她,便和齐珩一块走的。
不过,这齐珩竟还顺手做了件好事?他不是一向提闻琅不惯?
被人提起齐珩,苏屿又想起昨日那个拇指吻,当时情况一直在变,她无瑕顾及太多,事情过于令人惊讶,直激得她脑袋懵懵,一时间竟忘了生气。
而此刻想起来,却是不由得气从胸来。
喜欢她归喜欢她,为什么不直说呢,动不动就扯别人手腕,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甚至还敢和她生气,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吗?受虐狂才会喜欢齐珩吧?
还一个月?啊呸!她为什么会答应着考虑给他个机会?她现在就可以给他答案。
想起这个,苏屿的脸色就不好了几分。
季青以为是自己惹了苏屿不快,有些着慌,忙道:“姑娘千万别怪我,我实是心疼我家公子,他之前留下了病根,才致发作的,此刻也是的确刚睡……”
苏屿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我没有生气,病人为大,而且季青,”她觉得无奈,“你为何和我说话竟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昨夜公子
已训斥过我们,尤其是芙蕖……“季青正说着,二人眼见着芙蕖从客栈后厨出来,季青觉得背后说人坏话好没道理,遂闭了嘴。
却未想这芙蕖一看见苏屿,扑腾一声便跪下了,“求姑娘收下我。”
苏屿蹙眉,“我不明白。”这是何意思?
“因为姑娘从前爱吃公子送的山楂糕,那便是芙蕖做的,芙蕖这次被带来本就是公子想着姑娘每日都能吃上,欲把芙蕖予姑娘做奴婢的。”芙蕖解释着。
苏屿觉得更难以理解,她拒绝着,没什么情绪在,“首先,我不需要,其次,我记仇。”
芙蕖闻言死咬着下唇一瞬,忙磕头两下,“砰砰”作响,再抬起来,额头上的红印子已很明显,“姑娘尽可放心,芙蕖再不做那般无礼举动,求姑娘饶我那一回,公子将您视为最重要之人,芙蕖爱屋及乌,定不会叛主。”
“大可不必。”爱屋及乌都用上了,苏屿摇摇头,不是因为对她的话怀疑,而是根本不需要,于是不准备再去理睬她,朝客栈外走去。
却未想芙蕖发了狠,冲那柱子上飞奔过去,欲一头撞死,好在那店小二眼疾手快,扯了一下卸了力,才不至于殒命,可到底芙蕖冲撞的力道不小,依旧受了伤。
苏屿大惊,“你做什么?”
芙蕖猛地晃头,使自己清醒几分,血印依旧在,狰狞可怖,“求姑娘收留。”
“我和闻琅,此生都再无成婚可能,你若存了以后想为陪嫁丫头的梦,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跟了我,甚至以后再见他一面都很难。”苏屿冷冷道,同为女子,她又怎看不出这婢女对闻琅的心思?
“姑娘,因惹了姑娘,公子不欲再把芙蕖给姑娘,而芙蕖若随公子回福州,也定会被发卖了的,芙蕖亦无家人,不若留在公子最在意之人身边,替他照看着你,公子会记着芙蕖的好,足矣,求姑娘成全。”芙蕖哭诉。
苏屿面色不虞,“你爱如何如何,不关我的事,不要把我扯进来。”
“姑娘若不答应,芙蕖只能一头撞死。”芙蕖似是心意已决,眉目坚定。
“随意。”苏屿不吃这一套,头也不回走出客栈。
芙蕖意欲再撞,季青气急败坏,“芙蕖,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性子?别给公子添麻烦了。公子最是好性儿,你多求求他,没准能成的,这么些年,你不知道苏姑娘什么脾性吗?”她最讨厌有人威胁。
“我只是,不想给公子添麻烦。”芙蕖双眼无神,弱弱道。
而客栈的店小二早已叫了掌柜的过来,放话欲要撵三人走,“你这姑娘要死要活的,楼上还有一个病病歪歪的公子,要死在我们客栈,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二人忙保证着断不会发生此事,又拿钱堵嘴,才算罢休。
从客栈出来,苏屿去了作坊那边,修的大体完善了,只待缝人来,然后开始热火朝天的缝制工作。
苏屿让张大明带人来摸一下位置,交代完这些后,苏屿就回齐家了,因为没有休息好,在午饭后她睡了一觉。
再醒来后却是见桑宁已经回来了,因着齐珩在刘家客院住,桑宁最近都是孙妈妈接送,有时苏屿也会接,或者罗氏。
对于桑宁,大抵上就是谁有空谁去。
今个回来的还挺早,苏屿瞧着奇怪,也没多嘴问,只是有些累地锤了锤肩颈,熬夜真的很难受。
不过也到了去裁缝铺打烊的时间,苏屿走到牛棚子处预备出发,结果到那一看牛竟然不见了。
于是奇怪地问着坐在青梅树下绣花儿的桑宁牛呢,桑宁自从学了刺绣后,性子也愈发稳重了。
苏屿每天两个裁缝铺外加作坊和刘府来回转悠,牛车最近几乎成了她的专用坐骑,此刻不见了实是令人好奇。
家里没人会赶牛车,该不会是……
“阿兄把我送回来的,他又赶着去裁缝铺了,他去接我阿娘了。”桑宁回着。
“齐珩?他今晚回家来住?”不然怎么解释呢?
“喔对了,不止是今晚,我阿兄从刘家又搬回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