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15)+番外
“哦?”锦衣郎收回视线,懒洋洋地。他屈指逗弄了下肩上雄鹰,兴致缺缺道,“带上来瞧瞧。”
远远的,属于少年郎的声音随风传来。
“操,都说七八遍了,我们不是细作,快放开老子。”
“你他娘的,居然敢用剑指着我?你想死是不是?”
“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刑部尚书王柏,他最宠爱的小儿子王佑楠就是我,呵,怕了吧?怕了就给爷磕十个响头,爷说不定还能饶……”
被挟持着往前走,王佑楠气得快要抓狂。
他本想看看,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的王八蛋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结果——
当余光瞄到三皇子段冽的刹那,王佑楠面色惨白。
这煞星怎会在此?
莫非刚才射出那箭的,是他?!
是了,能拥有此等神技的人,除了他,又还有谁?
不知想到什么,王佑楠双脚虚浮,摇摇欲坠。
再看到站在旁边的丹卿,王佑楠猛地一颤,整个人像是暴晒在三伏天烈阳下,冷汗涔涔。
不过须臾,竟是全身湿透。
偌大京城,王佑楠最不敢得罪的人,便数三皇子段冽。
这并非段冽身份有多尊贵,又或者多受皇帝宠爱。
而是因为他的疯,他的狂妄不羁,他的歇斯底里……
这人一旦发病,可是连朝廷命官都敢砍。
今时今日,就算他老子王柏在场,也不敢往段冽枪口上撞,而他王佑楠又算个什么东西?
王佑楠心生绝望。
膝盖一软,他踉跄跪倒,直接磕了个响头。
段冽眉梢一挑,轻哂道:“本王还没给你磕头,怎么自己倒抢先跪下了?”
“啁啁……”段冽肩上的雄鹰瞪圆眼睛,蓦地凶戾叫唤。
像是在与主人唱和。
地上两人抖得更厉害了。
段冽有多疯,他的爱宠鹰隼就有多嚣张。
去年,这畜生就活生生啄掉了老沈国公的眼珠子。
那残酷血腥的场面,是无数人的噩梦。
彼时,段冽却在笑。
他嘴角噙着漠然的弧度,冷冷睨着打滚挣扎的老沈国公,就像在看一团扭动丑陋的蛆虫。
满堂沉寂。
谁也不敢动,谁也不敢出声。
璀璨长明灯下,段冽嘴角含笑,褪下戎装的三皇子,打眼望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儒雅公子哥儿。
他俊美无双的容貌,本就极具欺骗性。
可没人会沉溺于一个阎王的美色。
因为,那或许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炎热八月,王佑楠的心,突然凉得彻底。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连饶命都喊不出来。
“殿下,这是在林间发现的武器。”侍卫上前,呈上一柄弓,以及几支雪白的箭。
这是近日京城盛行的落日弓,专为富家子弟把玩,弓身通体赤红,缀有翡翠珠玉。
段冽随意瞥了一眼,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惫懒模样。
丹卿却微微出神。
这是刚才朝他面门射来的白色箭矢。
是他们想杀他?
丹卿眉头轻锁,他也不想卷入这些是非。
只可惜他是下来渡劫的。
丹卿叫苦不迭,不是说渡劫无须他操心,一切皆由命格推着走吗?
真是倒霉啊!
暗自叹气,丹卿上前两步。
他努力作出愤怒的模样,颤抖着问那二人:“是你们想杀我?为什么?”
跪伏在地的王佑楠恐慌到极致。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仿佛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王佑楠指着旁边抖若筛糠的少年,将罪名都推到他身上,“是你庶弟想要杀你,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丹卿眼神微动。
庶弟?那他身份……
匍匐在地的另个少年既怕又恨,他掌心死死攥住一把腐朽枯叶。
身为庶子,他身份上不得台面,唯有巴结王佑楠这些人。
可今时不同往昔,若不再替自己辩解两分,便不是打几十板子就能解决的事了。
毕竟马背上那位,可是赫赫有名、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啊。
不知打哪来的力气,楚之平竟飞快爬到丹卿面前。
他抱住丹卿的腿,哭求道:“大公子饶命,我不会射箭,您是知道的啊!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
楚之平哭得涕泗横流,“是王小公子恨您,他说您装腔作势、自命清高,整天端着脸,一副谁都看不上眼的模样。可背地里,却是个勾三搭四的妖艳骚货,昨天惹得丞相家的公子和世子爷大打出手,今天又害得他二哥醉酒痛哭,闹着要找李家退婚。所以他对您怀恨在心,我都是受他蛊惑怂恿,大公子救救我,大……”
丹卿被晃得脑袋晕。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凡尘人设,怎会如此不堪?
“楚之平!”王佑楠暴起怒喝道,“你他娘找死是不是?”
此时王佑楠早已忘记惧怕阎王爷这回事,他踉跄奔来,一副要撕烂楚之平嘴巴的模样,“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是谁每天在小爷耳边嚼舌根,说楚之钦娘娘腔不是个男人,又是谁说楚之钦本性浪荡红颜祸水?还有今天,要不是你打着二皇子的名义把楚之钦骗过来,小爷能见到他吗?你这个猪狗不如的贱货,小爷踹死你!踹死你!”
两人扭打在一起,如疯狗对恶犬。
丹卿呆呆看着,有些失神。
他实在没办法接受那两人嘴里的自己。
清风穿过树梢,吹起丹卿鬓间碎发。
他眼神茫然,红唇饱满。
面上既有清高不容玷污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