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231)+番外
丹卿抬起下巴,看了看容陵,他隽秀郎艳的眉眼,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那碧绿色的小玉牌,丹卿独放在贴身香囊里,取出并不麻烦。
解开别在腰间的浅绿荷包,丹卿握住通体冰冷的玉牌,顿了顿,终是听话地递还给容陵。
容陵没有伸手来接,不过小小一个法诀,他便将玉牌隔空收回。
微寒的风阵阵拂来,丹卿收回空落落的掌心,抿唇不语。
此时,容陵脸上终于生出那么点笑意,仿佛与丹卿顺利划清界限,是件颇值得高兴的事:“需要我派仙使送你回青丘吗?”
丹卿望着他微微上扬的眼尾,缓慢摇头。
容陵看一眼衡山沉沉夜色,体贴道:“更深露重,你明早再启程吧。”
丹卿这回只动了动睫毛,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们之间,似乎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容陵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忽而顿住,他转回头,对丹卿歉意一笑:“此番多谢你体谅,好在我们相处得不算长久,情未至浓烈时,分开也不至于撕破脸面,否则我对你还真是愧疚难安。”最后,容陵大抵是在给这段过往划上真正的句号,“祝愿丹卿仙人日后所盼皆可得,万事顺遂如意,珍重!”
说完,容陵重拾步伐,再不曾回头。
丹卿一动未动。
他看着墨色将容陵湮没,自己仿佛也坠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他与容陵,显然不存在于同一片夜色里。
第124章
夜色将明, 那黑白交融之色,恍如雪乳泼进了墨汁。
丹卿形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踏着露气回到屋中。
他迈进门槛, 掀开帘幔,不知看到什么,视线忽而顿住, 一双了无生气的眼, 顷刻间也有了起伏。
原来东南角案几上, 一根将要成型的簪子, 正孤零零卧在木屑堆中。此情此境,瞧着很有几分可怜。
丹卿走到桌案旁,拾起木簪,握在手心。
他掌中力道也由轻, 逐渐变得沉重。
恍惚记得,方才见到容陵那会儿,他发髻佩戴的是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是了,粗陋木簪怎与高贵的九重天太子相配?
容陵嘴上说着喜欢,恐也只是随口哄他的敷衍罢了。
丹卿扯扯唇。
他分明不信的, 但不知为何, 最后竟也把容陵的喜欢当了真。
还信誓旦旦想着, 定要做一支最好的簪来配他。
眸色倏然黯淡, 丹卿正欲将木簪化作齑粉, 却又迟迟下不去手。
为什么呢?
容陵将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 贬低得一文不值、一无是处,他本该厌恶埋怨的。
可不知为何,丹卿就是恨不起来。
大抵他还是没能接受。
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过于莫名其妙, 过于不切实际。
此刻再想容陵说的那番话,丹卿竟有荒诞荒谬之感。
最令丹卿不甘的是,他们面对面相谈那会儿,全是容陵在说。
只怪他生性迟钝,当时怎么就像个木桩似的,只知道傻杵着,一句也不知回嘴反问呢?
懊恼半晌,丹卿麻利地收好木簪,出屋去找容陵。
他寻了好久,却没能找到。
正彷徨之际,诸葛神将迎面而来,丹卿还没来得及向他打听,诸葛云瞧见他倒是挺惊讶,当即声如洪钟道:“丹卿小友怎么还在这啊?昨儿夜里,殿下已经将衡山全权交给我负责,我还以为,殿下会一并把你带走呢!”
“他去了哪儿?”
诸葛云似觉得这问题好笑,再看面前小仙人生得眉目如画,跟放大版的玉童一样养眼好看,顿生逗弄之感:“殿下没向你报备啊?反正他是没跟我报备的。”
丹卿哪有闲情配合诸葛云的打趣?他满脸挫败地垂头,跟霜打茄子似的,恹恹一拱手:“哦,多谢诸葛神将,那小仙就先走了。”
话落,也顾不上诸葛神将如何反应,便掐来一朵云,乘了上去。
盘坐在飞云端,丹卿茫茫然看天,不知该去哪儿。
他取出符箓,给容陵传讯,询问他所在地点。
丹卿一共传了五六封。
然后,他从清晨等到日暮,再从黄昏到晌午,直至星辰又铺满苍穹,他依旧没有等来任何回音,此时此刻,丹卿终于生出一些被甩的实质感。
话本里的负心汉貌似都这般。
他们变脸比变天都快,当面对你说和平分手,实则再看你一眼都嫌烦。
丹卿抱膝陷入思绪,无论他如何想象,都很难把容陵和那些书里的薄情郎划上等号。
他想,容陵一定是有苦衷的。
回九重天后,他们在一起也不容易,没道理分得这般突如其来。
如此琢磨着,丹卿索性直接飞往九重天。
反正容陵总是要回栖梧宫的。
他就坐在宫门前的扶桑树下,守株待兔,等容陵回来。
丹卿预想得很不错,实则天门他都没能进。
望着金甲银胄一身庄严的守门天将,丹卿不可置信道:“我是兜率宫的炼丹仙人,二位仙将为何拦我?瞧,这是我的腰牌。”说着,将深紫色的符牌递过去。
两守将眼皮都没抬一下,右边的冷冷道:“你这符牌已失效,过不了南天门。”
丹卿脸上尤带天真:“不可能,你们再瞧瞧吧,我在太上老君座下炼丹已近千年,以往都是随意进出九重天,虽说前段日子有萌生过离开的想法,但我还没走相关程序呢。”
两守将互相对视一眼,本来他们挺笃定,奈何小仙人更笃定,他们反倒不那么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