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鳄的海底自救指南(90)

他的指尖几乎贴上奇洛的鼻子。

珂兰纳用手掌轻推白帽儿的手，俯身严肃地凝视着他，全然收起了刚刚礼貌的姿态。

白帽儿的声音这才比她预想的降低了几个度：“我至少是个海洋人！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态度！”

“喂？唉，好好好，马上给您送过来，肯定办到，放心，哎呦。”白帽儿不演舞台剧可惜了，这神态变化的也太快了。

他的通讯仪这个时候正好亮了起来，珂兰纳听到有人催他赶紧寄食物到中海来，态度冷冰冰的，却贴上了白帽儿这张热乎的嘴。

他摔门而出，离开前还用他那自以为很有攻击性的眼神警告奇洛，奇洛全当自己瞎了。

他轻轻抬了抬眼，两个湖泊人跟着他出去帮他搬东西。

“不是……”奇洛瞬间觉得牙疼，她叉腰质问着屋子里珂兰纳不认识的那些人：“你们居然也帮着他把本就短缺的食物运到中海去，你们是北湖的卧底吧！”

一个穿着牛仔是旧夹克的男人不屑地耸耸鼻子：“这里至少有个海洋人，要是遇到危险更有保障，这里的人都想活下去而已，干嘛这样咄咄逼人？你内心其实也渴望有这样的机会吧。那年你运气好去了中海，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把握机会找一个……”

奇洛用力跺了一下地板打断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回来后你们还是这个老样子，多说无益。真有感染体的时候，我打赌他能跑得比谁都快。”

这个人和奇洛应该很早就认识，珂兰纳大概猜到了她们原来的纠葛。

看来以前班上没人愿意和她说话，也不算是件坏事。

“老大，我们现在跟出去看看？”纳西提议道。

铁门的插销“咔”一声弹出来，两半悬空门无声地开了一个缝，门前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落这一个褶皱的白帽。

伴随着一声悲惨的呜咽，白帽儿挂在了江豚生物格宽阔的吻上，他的脖子被叼了起来，污浊的血液涌流向江豚瓦灰色的皮毛。

很明显，他已经必死无疑，受他使唤帮他运食物的湖泊居民瞬间慌了神，一个有科维那么高的渔网从锈色推车上滑下来，地板霎时多了很多活蹦乱跳的鱼儿，尾巴拍得地板“砰砰”响。

江豚感染体吐了一口大气把附着的白帽儿甩在一旁，两叶花瓣形状的尾鳍压扁了几只地面上活泼的小鱼，朝珂兰纳她们迈进。

四周凄惨的尖叫声磨砺这她的双耳，那些湖泊居民绝望地抱着头，也不快速逃跑。

他们的希望终止于一个死去的海洋人。

珂兰纳的尾部突然感觉一阵绞痛，她的反应慢了半拍，江豚近似圆的头部已经贴近了一个女孩全是电痕的胳膊。

她把头埋进胳膊里，皱缩缩成一团，放声哭嚎出来。

珂兰纳忘了她的尾部是怎么穿过江豚长满脓泡的眼睛的眼睛，在意识没有跟上的几秒钟内，这个体格不小的生物格和地板猛烈的碰撞。

那些蹲下闭着眼的人，迟迟没有迎来死神的照拂，他们小心地抬起双眼，用比机器还陌生的眼光呆滞地盯着珂兰纳。

铁门的门缝上也凑齐了一整排眼睛，所有人都在探视着外面的情况，纳西和曼格相继扯开了两扇被几双手拉死的大门。

珂兰纳来那走了两步，站到了门框外。靠在门上的眼睛瞬间缩回了墙角，没有人的表情是自然的，他们的眼里满是惊惧，他们的脖子总是缩起。

和在银河谷一样，他们还是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这次，她不再失落，她也不会再冷场。

她拿起门前通亮而沉重的电鳗棒，滋啦作响的电极管在空中转了一圈，脆响地插在了地板上。

“从今天开始，不再给中海运送食物，我们要保证大部分的食物留在北湖。”

“遇到海洋的来人，不必再使用敬语，拿着他们的武器把他赶出去”珂兰纳演示着“滋啦”划响了电流。

“这里唯一的海洋人已经死了，你们也看到了，是个不如我们的废物。”

科维一把抓起被风吹起来的白帽子，嫌弃地扔在那个海洋人的脸上：“嘿，他的帽子掉了，我帮他戴上。”

众人撑在地板上的手轻微的往前挪了挪，周围一片死寂。

他们似乎并没有听明白，惘然地小心地抬头看珂兰纳地动向。

随着珂兰纳的脚步一点点踩过离他们更近的地板，那一排有些还拿着海绵刷的人哆嗦着点点头，刚刚那个和奇洛对峙的男人含糊地问：“我……我们要做什么？”

奇洛看不下去，抢先回答道：“要走要留随你们！我们的目的是找得物资活下去，顺便找找抑制病毒的办法，这个屋子装不下那么多观赏宠物鱼！还是什么累活都干的宠物鱼。”

“我……”男人的脸瞬间鼓了起来，脸颊通红，珂兰纳站在这里像一个消音器，他不再和奇洛多说什么。

包括那个男人在内，一大半的人都抱着绝望的神情离开了这个小房子。

还有一部分，大概是因为天色暗了下来，不敢立马出发，选择瑟缩在原地。

科维伸出双手，强硬地要和她们击掌，每个人也都配合了她。

“我们至少占据下来了第一个大本营！有食物，还有毯子。”

“嗯，说得对，该睡觉了”奇洛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拧到了离门远些的毯子上。

珂兰纳选了一个窗口的位置躺下，墨色湖水安静得可怕。

荷叶的枝干贯彻了一整个湖泊的深度，她顺着近处暗色的脉络向上，能看到顶部被捕鱼灯照亮的水面，只是那个光不强，仅能存在于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