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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59)

离渊想了想。

“一年,怎样?”离渊看着他的眼睛。

一年,想来能从这人身上得到的修行感悟,也都拿到了。

“往后一年间,论剑也好斗法也好,不再强求胜负,你我各凭本事借助彼此修炼,一年后再见分晓。”

叶灼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想看你的剑。”他说。

离渊解剑递他。

叶灼手抚剑身。

这剑沉如玄水。

骨色皓白,冰冷温润。其间似有悲意。

与他的逆鳞剑,其实有诸多相似之处。

“你说过,这是先辈遗赠。想来你这位先辈,也是墨龙。”

“是。”离渊答。

隐渊墨龙血脉零落,只有一系,凡是墨龙皆为血亲。

叶灼闭目,体会此剑:“这是心前骨。”

“不错。”离渊说,“你怎么看出的?”

叶灼:“我手中有心口鳞,自然认得心前骨。”

“你……!”

却见叶灼淡淡睁眼。

剔透指尖触着的,正是“勿相思”三字剑名。

叶灼直视他:“既是先辈遗赠,这三字自然也是先辈告诫,你有无照做?”

“自然,”离渊道,“先辈告诫,不曾忘记。同样的话,在龙祖面前我亦说过。”

叶灼轻道:“好。”

“你何故忽然问此事?”离渊说,“一年之约如何?”

“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答应。”叶灼说,“那若是到时候分了胜负却未分生死,又要如何?”

离渊抱臂:“按你们人间的规矩,你输了自然要任我处置。我若输了,你来说。”

叶灼认真想了想。

觉得龙离渊防人之心虽然有所增长,但似乎又没长进很多。

“倒也不难,”叶灼欣然道,“听闻你龙界珍宝之多,万界首屈一指。到时你列个册子,让我挑一两件即可。”

离渊:“……你这人还真是雁过拔毛,死性不改。”

“分明是你这龙要我自己来说。”

离渊看见这人眼中那点微微的笑,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觉得一切合乎规范,顺理成章。叶灼要的东西甚至出乎意料的简单,龙界珍宝,说穿了其实有一半都算他私产,这和什么都不要又有何区别。

“那就一言为定。”离渊道。

叶灼道:“好,一言为定。”

说着拔剑,目光炯炯看着离渊:“龙离渊,再来比过。”

——离渊自然乐意奉陪。

千里苍山再度雷惊电闪,地动山摇。

而日月依旧轮转不息,如同川流。

转眼间秋霜已谢,冰雪封山。

纷飞大雪中,苍山上下已是一片素白,唯有幽草崖上还有些许绿意。

两个小道童坐在崖边,感受着苍山地脉的微微震颤。

“二宫主和离渊哥这次又要打多久?这是第几架了?”

“……数不清了,反正就算这次打完,过十来天又要开始打了。”

“修仙真可怕啊……”

“说什么呢?”背后传来微生弦的带笑声音。

两个小道童乖巧道:“道长。”

微生弦走到他们中间,放眼看这漫天风雪中茫茫群山,闭眼感受了一下天地间的摇动。

“真是不管我等死活啊,真怕他们哪天杀掉个把人仙,烂摊子给我收拾。还好睡在地底下的那位只有阿姜才能摇醒,否则如此不年不节,若是把人打醒了,如何收场?”微生弦摇头。

忽然话锋一转,又问两个小道童:“教你们两个的望气术,练得怎么样了?”

“啊?……哦,这……那……”

微生弦给他们一人头上来了一下。

“就前面,”他指着群山之间风起云涌的中心,还有那风雪中难以辨清的二人身影,“就那里,给我看。”

两个小道童努力看了。

一个说:“红红黑黑的,看不清楚。”

另一个说:“看了觉得好害怕。”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可教。”微生弦叹息。

“也罢,本道长今天心情好,给你们开次天眼,要你们长长见识。”

说罢伸手,在两个小道童眼上各抹一下。

“好了,看吧。”

小道童睁眼看前方,蓦然睁大了双眼:“哇……”

但见那群山风雪之间,一朵恍若接连天地的红莲如烈火般迤逦蔓延,张扬夺目,似乎连视野都能灼伤。

虽是如此浓烈之色,然而其中萧杀寒意,使人透骨生寒。

而那红莲周身,盘踞一条能吞吐日月般墨色真龙,威势可冲霄汉,似潜似跃,鳞爪俱张,龙首正对那红莲之心,像是围合绞杀,又像盘旋据守。

如此场景,让人见了陡然被震慑,一时失声。

终于小道童中的一个发出声来:“……那……那莲花是什么?”

“这还不明显?”微生弦没好气说,“你们最喜欢的叶二宫主气运化相呗。”

“那、那龙不会是……”

“哦,”微生弦说,“那不就是你们也最喜欢的离渊哥么。”

“可是离渊哥不是说他是寒潭里的蛟精么?”小道童眨着眼睛磕磕巴巴,“可是、可是这个怎么长着角哇……”

微生弦无言。

“他跟姓叶的学坏了。”最后,微生弦说。

“咦,旁边好像还有东西。”小道童指了指东方,那里隐隐绰绰还有个影子,可是淡极了,看不清楚。

“像个大鸟。”

“那是玄鸟。”微生弦说,“几丝人间王朝气运,和你们关系不大。”

“喔,”小道童说,“那那个小小的像蝎子的就是风四宫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