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人偶师(63)

场外的密匙玩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方羲却快速举起长弓，对着虚无的某处，快速凝聚力量放箭。

一道惊雷划过，震耳欲聋。

全场的监控屏幕随之发黑了一瞬。

一个眼睛从高高穹顶的圆形空隙露出，死死地瞪着玩具建筑里的人类。

“你把我的玩具弄坏了。”异端说，“我生气了。如果你愿意给我一只你的眼睛，那我可以让你继续通行。”

这居然还是个可以沟通的拦路虎。

但方羲才懒得管这些，她注视着头顶的巨型女性。

对方的身体像是被高高地拉长，皮肤无限接近于人类的肤色。它的脸上只有一只左眼，也没有鼻子和嘴巴，面部像是一片未经雕刻的平原。

“我们交换吧。”异端说，把教堂建筑高高捧起，左眼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肚子里的发声器官努力重复道，“我们交换吧。”

方羲反应极快，用一支金箭穿裂了圆柱，单手紧紧抓着，免得自己坠入虚假的高空。

异端有些焦躁，像它们这一类的存在，向来不存在什么耐心，它猛地晃了晃教堂建筑，试图威胁人类。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失重感愈发强烈。

但相比于无数玩家还在“蛋壳”里挣扎，方羲已经踏入了特殊的过渡带，与实力深浅不明的异端拉扯。

唐灼嘶了一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的灵感居然先于系统的预测。”

在这个经过中央主脑、人为调控的仿真副本下，异端一切行为都是可控的。

可是，在这名玩家的视角里，居然是她先发现异端的气息，其举动惊动了在第三视角监控的系统。

实时监控屏幕的画面，才因此出现了巨型女性的身影。

三名密匙玩家身处场外，而智脑又存在延时性，这也导致了他们信息的误差性。

这一个细节，就足以说明，这名横空出世的玩家，足以拥有媲美真实玩家的潜力。

“她进入了剧情带。”场外的秦淮月说，“这个仿真副本质量不错，第一层考验新晋玩家失去游戏系统后的真实水平。以前被新晋玩家当作缓冲区的过渡带，现在也变成了危险之地。”

宋白玉也笑了笑：“我以前在真实试炼时，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这个玩家……她的意识和新晋玩家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难道她在现实中遇见过异端？”

“遇见过，但和能不能每次成功击杀可是两码事。”唐灼说。

秦淮月目光平静地看着屏幕，没有再参与唐灼和宋白玉的对话。

在上午，她踏入会议大厅的时候，第一瞬就感受到来自“白乌鸦”轻飘飘的注视。

秦淮月常年身处异端区域，无时不刻保持着紧绷状态，所以已经习惯了被注视。

有的异端会主动攻击，将她视作一道可口的血食。

但也有的异端，进化出某些高傲的、无限接近于人类的情感，最多蔑视地看一眼她，甚至不会产生攻击的动作。

所以有一瞬间，秦淮月甚至以为是异端在注视她。

平静如死水的内心，被这一个微小的变化掀起了滔天巨浪。

秦淮月的恐惧阈值已经相当之高，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剧烈的失控感。

但当她抬头打量视线的主人时，这种怪异的感觉却消失了。

这只是一个新晋玩家出于好奇的目光。

刚刚那是错觉吗？

猎人常常会发生很多错误的感觉，他们的灵感位于三种职业的最末端，但精神状态往往也比造梦家和傀儡师健康得多，平均寿命也更长。

所以，秦淮月独自踏入未知领域，待了长达一年，没有任何人与她对话，平静而麻木地忍受着异端的注视。在彻底消耗完物资、也彻底确定仅凭自己根本毫无所获，才决定归返。

回来之后，也仅仅是“失去了探寻的意义、强烈的放弃感、内心的热情已经被燃烧为灰烬。”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比无数个待在疗养院、多次企图自杀的傀儡师和造梦家，要好得多。

但秦淮月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她所有的信念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几缕余烟。

即使是高达八千的异端抗性也不够，即使她在余生继续提升自身的极限，也远远不够，即使出现一个灵感与她匹配的新鲜血液，也依然不够。

她是现阶段唯一一个走到人类的顶端的人，可是她已经分辨不清前进的方向在哪里。

秦淮月微微垂帘，目光平静，又一次压下这些庞大的负面情绪。

所以，哪怕现在的方羲露出了再多特殊之处，也无法让秦淮月生出一点希望，有的也只是出于老玩家对待新人习惯性的提点和关注而已。

“为什么想要人类的器官？”方羲的声音在屏幕中响起。

“因为想要。”异端异常执拗，“你快点给我，这样我就放过你。”

方羲抬眼，金箭的攻击性很强，无法控制，圆柱在它力量的浸染下，慢慢生出许多道裂缝。

异端见方羲迟迟不作反应，彻底生气了，伸出一条长长的手臂，直接把这个脆弱的玩具撕成两半。

方羲顺势松开了金箭，身体极快地向下坠落，整个人居然也没有在这一瞬间做出任何自救。

因为踏樱到了。

无数樱色花瓣凭空而生，轻轻托起方羲的身体。

方羲眨了眨眼，被游戏覆上了一层屏障的黑色左眼，变得尤为深邃，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连观测一切的欧律狄刻也没有捕捉到这一瞬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