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蘅见他似乎误解了,连忙解释,“我没有不喜欢,只是……”
温岐眸光微动,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但姜蘅却卡壳了。
只是什么?她还能怎么说?
怎么说似乎都不合适。
她不是笨嘴拙舌的人,但在温岐面前,似乎总会语无伦次。
担心自己说错话,担心自己惹他不开心,担心他会因此而疏远自己。
姜蘅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坦白:“只是,被你盯着的时候……我会紧张。”
“紧张?”温岐轻轻眨了下眼,诱导她继续说下去。
姜蘅默默偏移视线:“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
——因为他长得好看。
温岐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见过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视他为洪水猛兽,见到他怕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在意他的容貌。
更何况他自己也从未在意过。
对他而言,所谓容貌不过是一张皮囊,他不会因为别人的赞美而t喜悦,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厌恶而愤怒。
但……
温岐看着眼前的姜蘅,心里泛起陌生的情绪。
他很喜欢听她这样夸自己。
“很晚了,我们赶紧睡觉吧。”姜蘅生怕温岐再问出一些让她无法回答的问题,连忙强行结束对话,“晚安。”
说完,她迅速翻身,背对温岐,闭上眼睛。
温岐顺从地没有再出声。
但他的存在感依然无比强烈。姜蘅不得不反复深呼吸,同时在心里疯狂数羊。
老天奶啊,让她快点睡着吧!
姜蘅终于还是睡着了。
也许是晚饭后的那碗汤药起效了,也许是真的太疲惫了——她不仅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原本是面对着墙蜷成一团,在熟睡之后,她不知不觉又翻了过来,一只手越过中间的枕头,无比自然地环住了温岐。
温岐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
面前是少女微微泛红的睡脸,呼吸清浅,发丝像流水一样倾泻。
和昨夜一样,她的手臂搭在他腰上,体温比他高出许多。
他可以把她的手放回去。
她睡得很熟,就算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也不会被发觉。
但温岐没有这么做。
他安静地注视她,耐心等待,像伺机而动的捕食者。
不知过了多久,姜蘅的腿也抬了上来。
看得出来,她仍然在被风寒折磨,难受得无法安眠,即使睡梦中也在本能地寻求纾解。
她需要什么?
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温岐感受到了更多的热意,从她的每一寸肌肤传递、蔓延。
她本能地靠近他,拥抱他,将那只枕头挤到一边,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再满足地蹭一蹭。
血液在更多的接触中加快流速,被她碰过的地方过电般微麻。
温岐睫毛微颤,蛇鳞顺着修长的脖颈若隐若现,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渐渐深暗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喜欢拥抱他的触感?还是贴近他的温度?
也许二者皆有。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姜蘅信任他,感激他,对他毫无防备。
这大概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很乐于见到这些变化。
不过,似乎又差了些什么。
他找不到答案。
蛇尾于黑暗中无声游曳,看着姜蘅安稳的睡颜,温岐暂时放下了心底的困惑。
帮助她,照顾她,安抚她。
现在,只要做好这些就足够了。
他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但他正在慢慢习惯。
深夜,贺兰府上。
另外三大世家的家主又来了,四人齐聚一堂,人员和上次完全一致,不过钟家家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钟易明,你想害死我们吗?”满头珠钗的美艳女子冷眼喝道。
“王梧鸠,你少对我吆五喝六!”被直呼其名的中年男人烦躁地一甩衣袖,“这才过去两日,我能害你什么?再说我也才得知消息,已经快马加鞭地过来知会你们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钟家主,事关上古妖兽,即便只延误两日,也可能酿成大祸。”贺兰越不紧不慢地开口。
鹤发老者怒斥:“蠢货!”
钟易明被骂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生生忍下。
原因无他,只因这位鹤发老者——谢贽,是他的老丈人。
他的结发妻子也是谢家女儿,但和谢冬宜这种旁支不同,他的妻子是真正的主家嫡系,从小便养在谢贽膝下,因此他在谢贽面前天然要低一头。
至于贺兰越,他就更不能怼了。毕竟自己此时就在人家的地盘上,贺兰越又是个城府极深的,他可不想平白给自己招麻烦。
这三个人,要么是不能怼的,要么是怼不过的,钟易明除了默默挨骂,也没有别的办法。
“事已至此,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贺兰越说,“钟家主,烦将纸人取出,让我们仔细看看。”
“好。”
钟易明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打开绳结,往桌案上抖了几下,两张泛黄的纸片从中轻飘飘滑落下来。
“这就是那个线人的纸魂?”王梧鸠拧眉道。
钟易明双手抄袖,遗憾叹气:“现在已经不是了。”
所谓“纸魂”,即是将修士的神识与纸人相连,通过一种特殊手法,达到纸人与修士两体同魂的效果。
钟家就是通过“纸魂”,远程监控钟延之在积云山的状况,从而得知他的行动是否顺利。
这是钟家秘术,只有钟家人才能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