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是……那什么了,对吧?”她小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知道贺兰攸并没有义务告诉她, 毕竟他们只认识了不足三天。
但即便只有短短三天,她也已经把贺兰攸当成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他说过会再回来找她玩,还把妹妹的零食送给她……她还以为,对方也把她当成了值得交往的朋友。
结果t他也骗了自己。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认为,你不知道会更安全一点。”
贺兰攸似乎并不擅长向别人解释什么,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向随性轻快的语调显得有点谨慎。
姜蘅神色黯淡:“反正你已经全身而退了,你想怎么编都可以。”
隔着蒸腾的水雾,贺兰攸看到了她脸上的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双生子之间的感应奏效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不该隐瞒你……”他下意识放轻声音,“但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救你出来。”
姜蘅不吱声了。
她不确定贺兰攸的话是真是假,但她也明白,贺兰攸没有害她的心思。
否则他没必要故意留下这面镜子,更没必要把假死术给她用。
但这又让她产生了新的困惑。
贺兰攸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上心?说实话,他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古道热肠、行侠仗义的人……
考虑到现在不是推心置腹的好时机,姜蘅决定把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问。
她小心地看了眼周围,低声道:“你先告诉我这个镜子应该怎么用?”
她可不想再像先前那样,藏在身上好好的突然就启动了。
虽然这次可以靠装病蒙混过去,但下次可就说不准了,温岐又不傻,每次都装病的话,迟早会被他看穿的。
见姜蘅迅速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镜子那头的贺兰攸也随之松了口气。
“很简单,触摸镜面就行。”他说,“一般来说,只要你触摸镜面,我这边就能察觉到,但以防你不小心碰到……”
姜蘅:“我们定个暗号?”
贺兰攸笑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姜蘅认真想了想:“那就敲击镜面三下,再从左到右擦拭一遍,这个怎么样?”
连起来算是四个动作了,就算真的误触,也不可能这么精准。
“好,以后就按这个来。”贺兰攸补充道,“还有,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话,可以直接在镜子写字,我也能看到。”
姜蘅微讶:“怎么写?就用手指比划吗?”
“就用手指比划。”贺兰攸说着,将指尖放到镜面上,“像这样。”
他的手上没有墨,也没有水,但随着指尖的划动,镜子上却神奇地浮现出两个字——姜蘅。
“看懂了吗?”写完后,他吹了一下镜面,这两个字瞬间像云雾一样消失了。
姜蘅感觉很新奇:“这个镜子是什么法宝吗?怎么这么厉害?”
又能通话,又能视频,还能在上面写字。
简直比平板电脑还好用。
“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真正起作用的是贺兰家的秘术……”贺兰攸笑了一下,“以后我会教你的。”
贺兰家的秘术,可以随便教给外人吗?
姜蘅不是很懂他们修真界的规矩。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刚问完这句,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旋即噤声,转而用手指在镜面写下几个字。
【你还会再回来吗?】
对面的贺兰攸明白她是在避免接下来的对话会被妖兽听见,于是也改为写字。
【会。】
【但是没那么快,需要你再支撑几天。】
姜蘅不怕支撑几天,就怕没有期限,连个盼头都没有。
她很清楚贺兰攸没有救自己的义务,于是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默默点头。
【好,我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
贺兰攸看着她温顺安静的面孔,忍不住猜测,她是如何发现妖兽的真面目,又是如何度过这段时日的?
那只怪物会折磨她吗?
他在镜面上飞快写字。
【他知道你发现他是妖兽这件事吗?】
【知道。】
姜蘅神色悲催。
【第二天就来审问我了……】
【审问?】
贺兰攸漆黑的眼瞳闪过一抹戾色。
【他虐待你了?】
【那倒没有。】
姜蘅立即摇头。
【那他是怎么对你的?】
怎么对她的?
姜蘅垂下眼帘,认真想了想。
除了最初的“审问”,之后温岐对她和之前并无区别。
温柔地安抚她,细致地照顾她,耐心地陪伴她。
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威胁。
不是因为那条蛇尾,也不是因为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压迫感。
是他看她的眼神。
仿佛湖面下的暗流涌动,看似平静无澜,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酝酿、积聚,很快便会将她吞食殆尽。
姜蘅确定这不是她的妄想。
【他对我很好,但我觉得,他好像快要忍不住了。】
贺兰攸疑惑。
【忍不住什么?】
姜蘅无奈叹气。
【忍不住吃掉我!你不知道上古妖兽喜欢吃人吗?】
看到这行字,贺兰攸一时陷入了沉默。
上古妖兽喜欢吃人?这种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微微挑眉,正在思索要不要把自己了解的信息告诉姜蘅,姜蘅忽然神色微变。
她什么都没说,抬手在镜面上飞快地敲动三下,然后指尖一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镜子塞到了岸边的衣物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