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又恢复警惕。
不能再轻易相信别人了,即使对方表现得再友善也不行。
“我不介意……只是不想再麻烦你。”姜蘅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诚恳,“而且待在这里也挺好的,周边很安全,取水也很方便……”
温岐耐心地听她说完,脸上没有流露一点愠色。
“那我明日再带食物过来吧。”他没有多说什么,体贴地将空食盒收好,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
姜蘅见他提起食盒要走,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口:“等一下!”
温岐被她拉住,配合地没有再动。他低头看她,虽然没出声,但眼神却略带疑惑,似乎在问“怎么了”。
姜蘅试图解释:“我……”
她有点后悔。她应该说得更委婉点,至少不能让对方感受到明确的拒绝。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再解释更多反而显得矫揉造作。
她对上温岐平和的目光,想了想,将面前的灯笼提起来,递到他手边。
“你忘了这个。”
温岐的神色有些微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用,我记得回去的路。”他笑了笑,“留给你吧。”
说完,他提起食盒,转身缓步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姜蘅轻轻叹气,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更多一点。
虽然温岐说了明天会再带食物过来,但这是否只是一句维持体面的客套话,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明天可能不会来,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就在姜蘅回味着那些点心的美味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温岐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她是从哪儿来的。
是不感兴趣,还是不需要问?
次日,姜蘅被鸟鸣声吵醒。
蜡烛已经燃尽了,灯笼仍然摆放在昨晚的位置,庙外天色大亮,鸟群在树枝上聒噪个不停。
姜蘅心情很好。
这是她来到山上后,第一次不是被饿醒。
起来后,她先去庙外转了一圈。
没有人。温岐果然没有来。
姜蘅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她将灯笼和打火石收好,然后离开破庙,向那条溪流所在的方位走去。
虽然不能洗澡,但她受不了脏兮兮的自己,所以每天都会用溪水简单擦拭身体。使用溪水的不止她一个,偶尔也会有其他动物在这里饮水。
今天来这里饮水的是一只狐狸。
姜蘅已经收拾完,见狐狸警惕地东张西望,索性坐远点观察它。她擅打猎,也擅在野外隐藏自己,狐狸没有发现她,喝完便钻进了不远处的树林。
姜蘅没有出声,轻悄敏捷地跟了上去。
这只狐狸长得很肥美,在它的生活区域估计有不少野鸡野兔。
前几天她饿得没力气捕猎,今天终于吃饱了,或许能试着捉一两只充当储备粮。
毕竟昨晚吃的糕点支撑不了太久。如果获取不到新的食物,她很快就会再度体力不支,到时候可就不一定再有昨晚的好运气了。
确定目标后,姜蘅开始全身心地投入追踪。
一路草木幽深茂密,她跟着疾奔的狐狸,一边在途径的树上做标记,一边与它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很谨慎、细心,专注力不亚于狩猎中的猫科动物。
然而即便如此,那只狐狸还是在她做标记的间隙跑掉了。等她一转头,狐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蘅没想到山上的狐狸这么狡猾。
她不死心地想再找找,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串小小的爪印。爪印一直向前延伸,姜蘅沿着爪印往前走,很快止步停下。
前面没路了。
她走到了一处悬崖边,爪印到这里消失了。
难道那只狐狸跳了下去?
姜蘅探身往下看了一眼。
悬崖不算高,下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树叶层层叠叠地遮盖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阻挡了探索的视线。
姜蘅有点遗憾。
无论狐狸有没有下去,今天都不可能再碰到了,她的储备粮计划只能泡汤。
她轻叹一声,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灌木丛簌簌作响,一只黄棕色的活物倏地窜出,闪电般朝她爆冲过来。
是那只消失的狐狸!
姜蘅当即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躲避。然而狐狸的速度太快了,饶是她反应再迅速,还是被狐狸撞到了小腿,身体随之失衡——
她从悬崖边掉了下去。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哗啦啦的树叶声,她于急坠中落地,激起无数落叶纷飞。
姜蘅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全身骨头几乎散架,脑袋里面嗡嗡作响,眼前短暂地变成一片漆黑。
她艰难地呼吸,以此平缓无处不在的痛意。
过了很久,她才勉强爬站起来。
还好,悬崖不算高,加上有树枝和草丛做缓冲,没有受内伤。但右脚踝的部位很疼,走动的时候牵拉感尤其强烈,应该是扭到了。
……自己居然被一只狐狸算计了。
姜蘅不由苦笑。
她没有急着查看脚踝,而是先观察四周的情况。
和在悬崖边看到的一样,这里树木繁多,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粗壮的藤蔓盘根错节地穿插在草丛里,处处透出荒凉危险的气息。
姜蘅本能地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捡起一根趁手的树枝,慢慢摸索回去的路。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次她非常小心,每走几步就用树枝在地上戳一戳,确认无误再往前走,以防又踩到什么隐藏的陷阱。
就这样走了数十米,树枝突然戳到一个硬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