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然后苟下去[末世](264)
针线是从基地某个兼职做缝补生意的阿嫲那买来的,放在锅里沸腾煮了十分钟,消毒的酒精是医疗站自己蒸馏出来的。
手稳心狠的庄医生眼也不眨,让守卫队的年轻人们死死的按住乔安,生缝。
止血的药物不够,还是医疗站的老中医孙老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几个小徒弟进山里挖出来的车前子捣烂敷在缝合完的伤口处,才勉强止住血。
但只是止血还不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乔安已经安全渡过危险期后,她开始发热了。
庄医生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伤口感染导致的,没想到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在受伤期间天气剧烈变化,乔安的免疫系统低下,在寒冷到来后患上了感冒。
外伤和感冒一起发作,让她原本控制住了的伤口再次开始发炎肿胀,出现感染的迹象。
起初乔安本人还能有清醒的时候,但逐渐恶化成肺病的让她即便是清醒的时候也非常痛苦,忍耐着咳嗽,一旦忍不住咳着咳着就会咳血,伤口崩裂。
听庄医生江述病情的时候,周惟静几乎快站不住,捂着脸忍耐哭声。
瘦小的小少女添添也垂着眼,忍耐着握住了小小的拳头。
她的爷爷,死于十天前,严重肺炎,无比痛苦地死去了。
庄医生既是怜悯也是感慨,“这已经是我们现在仓库里最后的一瓶氧气了……现在她的命全靠这点氧气吊着。”
在物资极端短缺的末世,等同于提前宣判了死期,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死去,对活着的人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不停地折磨着医疗站的医生和护士们。
一个个明明可以治好,却因为缺少药品和器械苦苦挣扎后依然死去的生命,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他们面前。
周惟静看着乔安惨白的脸,又看了一眼氧气瓶里不到一半的氧气,忽然问道,“乔叔和乔婶呢?还有大勇哥和小勇哥……”
原本添添看到这熟悉的病房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听见她这话,一下憋不住了,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他们都不在了,爷爷……爷爷死了,爸爸死了,叔叔死了……他们都死了!呜——”
周惟静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两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都死了,那些她熟悉的人,那些她本以为应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了。
在与世隔绝的时候,那些熟悉的人和过去的回忆一起都封存在脑海深处的回忆里,但当你试图想要去寻找他们的时候。
就会发现,那些人早已被永久地困在了回忆里,留给未来的之后一方小小的坟包和冰冷的墓碑。
添添哭得喘不上气,像小时候那样靠着周惟静埋头哭泣。
她哽咽着倾诉着,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一样,不用强忍悲伤,不用竭尽全力学着大人的样子担当起责任。
邹家人刚到疆市就出现了噩耗,受伤已久的邹家大儿子邹勇安病情恶化,因为长途跋涉和高温,死在了来疆市的第一个月。
邹勇安在一年后和跟他们一起来贝溪芮在一起,乔安当时还伤心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他们都没走到结婚那一步就又分开了,当时有小道消息说是邹老爷子不同意,乔安听到后还不安了好一会儿。
在低温开始没多久后,基地的建设刚走到一半,寒潮来得凶猛,建设人员们只能临时住进半成品基地。
基地的建筑在低温下变形,砸下来的钢筋将一部分居住区掩埋,贝溪芮就被埋在里面,等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从那以后,邹勇志就彻底没了斗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作为基地负责管理军队的二把手,在物资短缺时,他亲自带人去附近的城市找物资,这一去就是永别。
他死于裂开的冰湖,救他刚新婚不久不小心掉进湖里的战友。
再之后,传来噩耗的就是乔家。
乔父和乔母都死于地震,乔安亲眼目睹了深深的裂缝将父母卷了进去,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之后,年纪最长的邹老子年近耋耄担起了所有的责任,重新开始提拔新人,重启基地的建设,还要安抚痛失两子的老妻,照料年幼的小孙女。
他熬过了漫长的冬天,熬过了生死存亡的地震,却死于春天来临后气温剧烈变化的一场感冒。
如今家属院常常来往的三家人,死得死,伤的伤,只剩下了躺在病床上性命危在旦夕的乔安,在灶房中每日忙活着做饭打扫不肯休息的邹奶奶,还有一个年幼却承担起大人们重担的添添。
周惟静捂着脸,多么希望天灾只是一场梦,如果一切重来,这些人是不是不会死。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她向来都明白,自己的空间对于自己这一家人来说是救命稻草,是容纳灵魂和**的乌龟壳。
也清楚的明白,空间的物资对于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就成了鸡肋,空间救不了这么多人,也容纳不了这么多物资。
所以她洗脑自己,躲着是对的,只能顾着自己的性命是对的,她的选择没有错,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
但她现在发现,当自己真正关心的人们一个个因为天灾死去的时候,她的心好痛啊。
她没有办法忽略这种疼痛和愤懑。
如果天灾能够结束的话,她愿意放弃一切。
周惟静咬紧牙齿,握住病床的栏杆,她要把空间里的药和器材拿出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乔安能活下来。
“姐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