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143)
“姜央…你是不是杀人了?”
桑绿心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要怎么为姜央辩解,那么多人腿,判几百遍死刑都不为过。
她好想听到一个不是。
姜央提起刀尾,反手缓缓抽出苗刀,刀鞘和刀身拉出轻微漫长的摩擦,嵌入温和关切的嗓音中。“出来玩,怎么不穿我给你留下的蓑衣?你身上都湿了。”
“我问你是不是杀人了!”桑绿声音发涩,像是被沙砾卡住。
鬼火跟着姜央的手跃动,亮出开刃的锋利。
姜央声音越发轻了,像哄孩子。“雨太大,山路不好走,我回来晚了些,别生气了。”
桑绿看着她抽刀。“你…想杀我?”
姜央面容略有变化。“有想过,如果你不听话的话。”
“呵。”桑绿唇色惨淡。“也是,反正你也不差我这一个了。”
早该想到的。
巫女有着帝王的强权,也有着帝王的劣根性,不合她的意便杀死,再合理不过了。
知道自己逃不脱,桑绿反而冷静了,透过姜央提刀的缝隙,看见一个比姜央还高大的人影。“你后面是什么?”
“是阿红,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会把阿红一家带回来的。”
姜央挪动脚步,露出身后跳动的东西,像一个出差许久给爱人带惊喜礼物的妻子,语气雀跃。“你开心么?”
身后的人垂头站立,头发披散,裹着蓑衣,蓑衣太大,导致人脸全被遮住,只有长发飘在外头。
双臂直直向前,宛如……僵尸?
眼前的僵尸与电视剧中的不同,并不是一蹦一蹦的,她的双脚悬空,行动很快,平移着就到了桑绿附近。
桑绿背后是一棵两人腰粗的枫树根,退无可退。
僵尸跳过拦路的树根,明明她的双脚没有落地,可整个身体还是有一种腾跃感觉,低垂的脑袋弹了一下,披散的头发飘起,又随着湿透的重量胡乱贴在脸上,露出血淋淋、残破的头颅。
“她是阿红?”
“是,你没见过阿红,她现在是丑了点,我不会骗你的。”
不,她见过的。
梅姐的陈年旧照,被抚摸得看不清脸的阿红。
梦里的崖壁,穿着蓝绿对襟衣,打着满脸马赛克的阿红。
桑绿难以自控地颤动,手指深陷泥地,石子戳进血肉中的疼痛不断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为什么骗我?你说会接阿红回来的!”
姜央长长的苗刀切过鬼火,刀身染上地狱的颜色。“她回来了,不是么?”
她死了,那是她的尸体!”
“她不死,怎么回得来呢。”
姜央眼眸闪过一丝狠厉,高高举起苗刀。“这不是你期望的么,难过什么?这时候死,是她最好的命运了。”
“那我的命运呢?”
桑绿凝视幽蓝的苗刀,漂亮的瞳孔里,刀尖由小及大,迅速砍下。
“由我掌控。”
刀速干净利落,一如初见。
桑绿没有逃。
她仍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一晚只是她恐怖的梦境,希望阿红好好活着,希望梦里的姜央,残暴也好,疯魔也罢,来结束眼前的这一切吧。
第74章
刀划过肌肉组织,有明显的顿挫感。
啪嗒——
一梭凉意打在脸上,肩膀连着左侧脸颊,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姜央这混蛋,竟然连具全尸都不给她留,杂物间里的骷髅头,好歹还是完整的,她现在,恐怕已经毁容了吧。
桑绿没死过,不晓得死了以后会是这副光景,先是五感脱离**,听觉延长,一只耳在人间,听着自己流血的汩汩汹涌,和胸腔的空鸣,一只耳踏入地狱,地狱有…童声?
呜呜——
呜呜——
尖锐又沙哑的孩童声,像哭又像笑,一声压过一声,又渐渐微弱下去,复而又起。
为什么是孩童?
死的不是阿红吗?
桑绿的视觉也在飘荡,有三四种方向,阿红毁容的脸,四面八方重叠起来,似乎就压在自己脸前。
她的人中断了,鼻子和嘴唇挤在一起,嘴角被撕开,长长拉到耳后,像小丑的浓妆,血红着唇,在笑。
死了,为什么会笑?
是要…带自己走吗?
一只放大的手衔着一块黑布,穿过阿红重叠的脸,朝自己的脸上盖来。
怎么,去地狱的交通工具,是进麻袋?
但这块布,怎么有点像包裹骷髅头和人骨的黑布?
好恶心!
桑绿忽地一掌拍开。
“你在闹什么?”疑惑不解的语气。
桑绿恍惚着眼,姜央的脸也是三四张重叠,不是冷漠的表情,也没有狠厉的眼神,微蹙的眸子隐含担忧,仿佛刚刚要杀人的模样都是自己的错觉。
不,肯定不是错觉!
“杀人犯!我就是下地狱了也不会放过你!”
“地狱?”
三四张脸的姜央齐齐笑出声,立体环绕在桑绿耳边。“地狱里有什么?”
桑绿天旋地转,一阵阵的恶心,是谁说死亡就是解脱的!没了**,所有感官上的痛苦都直接施加在灵魂上,避无可避。“地狱里有你这个混账!而且,你在十八层地狱!”
姜央收了刀,摸出一把小弯刀,吹开火折子,细细烤着。“我若是在十八层,桑小姐也肯定在。”
众幽幽鬼火中出现一抹红光,靠近的蓝光扭曲变化,鬼体显形了似的。
十八层地狱,就该有这样的颜色,烧死这个王八蛋!
桑绿终于觉得自己有了鬼该有的样子,就应当这么诅咒她。“我才不跟你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