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91)
“啊,分我一点,分我一点嘛。”
一只白皙的手执起筷子在其中一个桶里匀出来些,装满一个小碗,然后将大桶推给姜若木。“够吗?”
姜若木点头如捣蒜,正要伸手抱桶,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
姜央将木桶和桑绿的小碗换了个位置。“她在学校吃过回来的,分她一点点就好了。”
姜若木不情不愿捧着小碗。“从学校走回来,早就消化完了。”
桑绿没再坚持,毕竟这丫头已经吃了她的糍粑。“你们刚刚说的学校……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巫溪寨。”
“巫沟寨啦。”
桑绿:……你们敢不敢和自己说过的名称重复到一次。
“这附近有这么多学校吗?还是你们读的不是同一所?”
姜央:“从阿札玛开始,巫山人读的都是同一所。”
姜央和姜若木是两辈人,学校在十几二十年间换了名字也很正常,可这也不能解释姜若木前后两次说的都不一样。
桑绿叹气。“所以,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连自己的学校都没记住吗,尤其是你,你不是刚从学校回来?”
姜若木嘴边都是汤渍,无所谓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是巫山的就好了。”
姜央点头表示赞同。“阿札玛当年建起来的学校,当然是巫山的。”
可巫山压根没有登记注册的学校啊!
她们信誓旦旦的,弄得桑绿开始怀疑清姐,堂堂市委副书记,不应该连这点数据都弄不对吧。
登——
吸溜干净的小碗搁在桑绿面前,一抬眼,就是一副讨好的表情。“再分我点嘛~”
可怜巴巴的,桑绿有心想再给她一些,可自己已经动筷子了。“我吃过了…”
姜若木没get到桑绿的点,仰头看了看。“你没吃完呢。”
桑绿哭笑不得。“好吧。”
姜央一筷子伸过来阻止。“别给她,她会得寸进尺,你桶里的都会被她要走。”
桑绿本就吃不了这么多。“她才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正常。”
姜央亮出自己光溜溜的木桶。“我才二十七岁,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也给我点吧。”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论起得寸进尺,谁能比得过你姜央。
桑绿此时像个分饭的幼儿园打饭阿姨,一手抱着桶,一手挑着筷。“好吧,先给十七岁的。”
“再给二十七岁的。”
二十七岁?!
桑绿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央。“你才二十七岁?!”
姜央皱眉,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淡然,但不悦的情绪已经从眼睛里跑出来。“你挑少了,刚刚她那么多。”
桑绿又补了她一筷子。“你们两个只差十岁,你几岁抚养的阿木?”
姜央想了想。“阿札玛死的那年,是初三下册。”
桑绿默算,初三下册大概十五岁,十五岁的孩子抚养一个五岁的娃,她想想都觉得很窒息。“那时候很辛苦吧。”
姜央摇头。“阿木那时候五岁,吃的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我的猪猪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就当多养了一头猪。”
桑绿:……有些情绪总是多余出现在姜央身上。
“人和猪怎么能一样,你总是要照顾她起居生活的,正常女孩的十五岁,正是中考或是读高一的年纪,你不遗憾吗?”
姜央仍然摇头。“那时候巫家沟中学还没有高中,得出去读书,封老师说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让我回家带孩子。”
什么狗屁老师!!!!!
桑绿简直气炸。“他凭什么剥夺你出去读书的权利!”
“该我了该我了,阿札玛吃好多。”姜若木的小碗几乎快扣进桑绿的木桶。
桑绿回头看着这个女孩,狠狠挑了一筷子给她。“阿木,你一定不要听那个封老师的话,读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无论如何,一定要考出这个大山!”
“为什么要出去,我想跟阿札玛在一起。”姜若木虽是对桑绿说话,但眼睛直盯姜央,满是孺慕之情。
桑绿看了眼姜央,见她埋头吸溜面条吸溜得正欢,完全没有一个身为长辈该有的稳重,那份刻意板正的冷漠,并没有维持太久,至少比上一次在梅姐家里要短得多。
阿木那份孺慕之情放在姜央身上,总感觉怪怪的,像两个小孩过家家。
桑绿:“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出去了会有更多的机会,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阿木:“我在巫山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爬山采药,还可以下河摸鱼。”
“……你没有别的想做的事吗?比如…”
桑绿冷不丁这么一想,好像也想不到什么可以吸引这个年龄段孩子的行业。
不过没关系,外面有这么多伟大的女性,往这上面靠总能揪起一些大义情怀的。
“在云南大山里,也有像你这般大的女孩子,她们也是靠着读书走出大山,有的当兵保卫国家,有的做医生救死扶伤,有的当警察维护治安……你可以选择的东西多了很多,下河摸鱼爬山采药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不能算是一个人一生的事业的。”
姜若木不解。“为什么不能算一生的事业,阿札玛也是这样的,姨姥姥阿舅…都是这样的。”
姜央吸溜完面条,对上桑绿的眼睛,重重点头。“我的阿札玛也是这样的,我的姨姥姥阿舅…都是这样的。”
都是这样的……
因为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所以就这么世世代代的延续下去。
姜央和姜若木的脸上是理所应当的淡然,可落在桑绿心里,便是揪心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