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99)
姜央信仰九黎文化,大女主思想根深蒂固,所行所为都不像是会成为一个恋爱脑的,仅仅因为喜欢上自己,就能舍弃回老家和祖先团圆的机会吗?
桑绿不是姜央,没有自恋到这个地步。“以我们外面的习俗,死后的尸体是要火化的。”
姜央眉头发紧,圆润的桃花眼压得狭长。
桑绿两手比划了一个两掌大小的范围。“火化完以后就会装进这么大的小匣子里。”
姜央嘴唇抿得发白,眼睛缩成了一条缝。
桑绿:“然后埋到公墓里去,旁边都是陌生人呢。”
姜央整张脸都皱起,桑绿看得想笑。“你愿意自己的尸体被我这么处理吗?”
姜央摇头。“你可不可以…”
“嗯?”
可能是太过纠结,姜央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十分的不情愿。“把那个小匣子放进我的棺里。”
“那个小匣子就算是小棺材了,要是再放进大棺里,外面的公墓就没办法下葬了。”
“我不葬公墓,都是陌生人,我不想去,我想呆在你的大别墅里。”
桑绿心头的怪异感落在了实处,姜央对外面的丧葬形式如此排斥,怎么能忍受自己被火化?
姜央漆黑的眸子凝在桑绿脸上,久久没有眨眼睛,有些强硬地等桑绿一个回复。
“为什么?”桑绿怎么都想不通,不敢轻易答应。“为什么绕过寨子里的所有人,偏偏选择我?”
“哎哟我的天,姨姥姥你可快下来吧!”
中堂传来阿木一声大喊,推散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第51章
姜央大步流星,穿过走廊,桑绿紧随其后。
一进中堂,就见正对着的墙面靠着一把加长的竹梯子。
梯子制作粗糙,每条踩踏的横杠粗细长短不一,稍微一晃动,横杠松动,哐哐响,两把竹梯子的连接处只用绳子草草绑了,整个梯子的形状由窄变宽,陡然变窄,又由窄变宽,看起来畸形又不牢靠。
不牢靠的梯子顶部骑跨着一老太太,她一手握笔,一手拿着个小盘,晃晃悠悠地在墙壁上画着什么。
桑绿恐高,即使坐在梯子上的人不是她,但几近两层楼的高度还是为老太太捏了一把汗。“姜央,她在干什么?”
“描族谱。”
桑绿一惊,忙朝墙面看去。
高达五六米的墙,靠近竹梯子的一直溜儿,密密刻着纹路,内嵌浅淡的金色,亮亮发着光,想来这老太太是从下一路往上描摹的。
墙上的字是黎文,以桑绿目前的九黎文化修养,认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可不管怎样,有了这么一溜族谱,只要确实核定没有‘珪拓’这个名字,姜央的母亲乃至巫山,就彻底洗脱嫌疑了。
桑绿按了按腰侧的口袋,幸好随身带着那本巫词,她悄悄拿出来对照,走近金色纹路的附近,猛地发现带金色的区域只是刚刚描摹的,未描的名字密密麻麻遍布整面墙壁!
要死,就算认得字,这么一面墙的名字也会看花眼!
姜央叹气。“姨玛下来了,我看看你的病好些了没有。”
老太太不怎么搭理人,蘸蘸毛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小盘子里没墨了,才嘎吱嘎吱往下爬。
她每踩一步,竹梯子都会弯曲一下,甚至爬到剩余三分之一时,一步都不止一节梯子,虽是老人模样,身姿轻盈得过分。
墙面上描摹过的金光不知用了什么涂料,散发着一种很高贵很有质感的金色,像是天然的色彩,纯净漂亮,明明字迹很小,却夺目到晃眼,嵌刻的字体仿佛活了,围着老太太飘荡。
“……拓。”桑绿揉着泛酸的眼睛。“描摹的这一列都是拓姓吗?”
“是,姨玛也姓拓,每年都会先描这一支。”
桑绿暗道,这就好找多了。
九黎几经战乱迁徙,同胞骨肉分离,本质上是一个很热爱平稳安定的民族,他们全民族共同的极致愿望,就是死后灵魂能够回到老家,和亲人祖先们团聚。
巫山一脉不知在此处定居了多久,墙上金光闪耀,密密麻麻,光是流传下来的拓姓,就看不到尽头,颇为壮观。
桑绿想起巫山附近出土的汉代文物。“姜央,你们拓姓的老祖宗,是哪个朝代的人。”
姜央扶着不断后移的竹梯子。“蚩尤那个朝代。”
桑绿:“……我是说刻在这面墙最上头的名字。”
“想不起来了。”姜央扬了扬下巴,示意墙壁下沿。“阿札玛在这里,我只能记得她往上的几代。”
有了定位,桑绿一眼便精准到“金玉拓”三字,还来不及仔细瞧,怪异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在这个黎名下一代的横向分支中,突然多出了很多人,瘦长条的族谱,在这一代显得很臃肿。
桑绿后退几步,纵览整面族谱,如此突出的横向分支,每间隔几代人就会出现一次,有的甚至接连出现。
“姜央。”
“嗯?”
“为什么这一代人会突然出生这么多孩子?”
姜央是直脑筋。“不知道,我那时候还没出生。”
桑绿换了个问法。“那段时间,寨子里有发生什么大事?”
“嗯…举行了一次很大的祭祀,巫山和封寨分割开了。”
原来封寨也属于巫山吗?
桑绿:“为什么要分开?”
“同姓不契,很久以前封寨和巫山一样,同属于四大支系,适契的青年太少,没办法繁衍后代,只有把封寨切割出去,改成别的支系,才能结契。”
九黎的同姓不婚,指的是黎姓,汉姓整个山寨都一样,外寨的男女落户之后,要随山寨的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