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娇养寡哥儿(30)+番外
他想爹爹了。
明明他很努力的活着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他没钱,没人会给他钱,他只能等,等命运的锁链再次将他系紧。
想着想着,人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梦里有徐家人,有王二,有数不尽的拳打脚踢,折磨与痛苦,还有最后,一个领他无比贪婪的怀抱,柔软和眷念。
第二天兰玲姐进了屋,看到清哥儿的面容吓了一跳,她颤抖着手指探了探清哥儿的鼻息,发现是温热的才缓了口气上来。
这不怪她大惊小怪,主要是清哥儿的样子太唬人了,灰白的面色,双目无神的盯着上方,浑身笼罩着死气沉沉。
见她来了也无动于衷。
“清哥儿,你别这样,会有办法的,那王二不就是要钱吗,”兰玲姐侧过身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她咬牙继续说道:“咱们想法子,借钱,二十两也没多少,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二十两,对于她们这么土里刨食的庄稼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全村也就村长家能拿得出来,也是得穷尽全部家产了。
见清哥儿不说话,兰玲姐叹了口气,出门给他煎药,顺便还煮了碗粥。
回来的时候,清哥儿不是躺尸一样躺着了,他开始呆呆的望着门外,又不愿意吃药,也不愿意喝粥。
“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这不就如了他们的意了吗,哎,王小子这天天也不知道忙啥,逮都逮不住。”
兰玲姐的嘴止不住的说道,提到王连越的时候清哥儿明显有了反应。
“你看见过他?”
清哥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低地咳了几下,雪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颜色。
“见了!”
兰玲姐没好气的说道,得,她算是知道这人的魂丢哪去了。
“扛着把大刀早早的就去村头了,一副没事人一样,好像昨天急急忙忙赶去救人的不是他一样。”
“村头?”清哥儿询问道。
“谁知道他去哪,我跟他说两句话他也爱搭不理的,也不问你怎么样了,不知道到底……”
看着清哥儿又开始发白的小脸,兰玲姐咽下嘴里的话,没脾气的将药匙递过去。
还没递到嘴边,嘴就不见了。
“怎么,非要他来喂,你就喝了?”
清哥儿又缩进被窝里,摆了摆头。
“他不会来了。”
天阴了下来,不到中午,下了雪,银白色的精灵洒满大地。
清哥儿迷迷糊糊的烧了起来,又做了噩梦。
这次梦得很清晰,是他五岁那年冬天生病的时候。
小清哥儿哭着吵着要吃鸡蛋羹,他的小爹爹偷偷给他煮了两个蛋,被徐大贵拉去柴房打的面目全非,看着满脸是血的小爹爹,小清哥儿哭到失声。
他的小爹爹温柔的护着他的头,不让小清哥儿睁眼瞧他的伤。
“爹爹,我不要父亲,”小清哥儿扒着清瘦哥儿的膝盖,细软的声音,充满着稚气,“爹爹,只有你是我的亲人,我肯定不是父亲的孩子,村里的父亲都不会打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是他的孩子。”
爹爹当时的表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的语气很难过,难过的要跟他一起哭出来。
“好清哥儿,爹爹也只有你了。”
*
王连越从村头回来,手里的大刀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塞进怀里的泛黄的纸。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手里还领着县城最好吃的糕点,兰玲姐哭着拉着他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啪嗒一声,热乎的糕点跟前两天的野鸡一样,掉在了地上。
清哥儿的屋子很阴冷,哪怕兰玲姐点了个火盆也无济于事,王连越又弄了许多柴火,足足点了三个火盆,屋里才有了点热乎气。
“清哥儿,清哥儿,怎么办,怎么叫都叫不醒。”兰玲姐泪眼婆娑的看向王连越,“药我已经给他吃了,谷大爷也让杨改去叫了,但是,但是清哥儿现在……”
清哥儿现在浑身烧的滚烫,似乎这些年积压的毛病全部喷发,他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又是喊疼又是喊热,可是浑身却一直在发抖。
“得让他的温度降下来,”王连越迅速的脱去衣衫,走向门外,只穿着里衣躺在了雪里,“兰玲姐,你去将门关好。”
兰玲姐点了点头,听话的掩上门,看着他在雪里把自己整的浑身冰凉,然后进了屋里,知道王连越想干什么,她便识趣的没有跟着进去。
王连越将清哥儿裹着的被子掀开,抖着的手放在了清哥儿亵衣绑带上,迟疑了下便闭着眼迅速解开,整个人环抱住这滚烫的身体。
清哥儿冷的牙齿打颤,但呼出的气息又是灼热的,他下意识的抱紧了身边让他舒服的东西,无力的将头靠在上面,王连越绷紧了身体,深呼了一口气。
过了会,王连越已经热的开始发汗,通红的耳朵红的要滴血,他轻轻推开清哥儿,替他掩好被子,穿着里衣出门被冷的一哆嗦,他随意扯了几下衣服又躺进了雪里,等身体温度又降下来,他抓紧时间跑回了屋。
反复几次,清哥儿浑身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等谷大爷来的时候,病患已经换了另一个人。
*
第二天,清哥儿睁开发涩的眼皮,屋里很安静,也很温暖,他梦到了小爹爹。
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他想。
清哥儿穿好衣服下了床,头还有些晕,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发烧烧的。
“可惜了我的衣服。”清哥儿看着破洞的天蓝色小袄,小声嘟囔着,“不知道剩下的料子还够不够再做一件,这次可没人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