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的思念独白(19)+番外
虽然觉得眼前这人奇奇怪怪,但还是笑盈盈地与余久择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敞怀闲聊,对余久择毫无戒备感。
余久择边聊着边在心中算着时辰。
待所预算的时辰到时,便起身告别小伙子,领着他的人去接应何逸钧。
……
另一边,稀林间。
天色沉甸,气氛凝重。
何逸钧缓缓在马车旁来回踱步,等待持奏疏的下人过来。
明明四周安静出奇,何逸钧心里却是十分忐忑不宁。
何逸钧换了另一件布衣。
布衣里缠着几十圈布条。
布条十分厚实,是为了掩住何逸钧原本的身材,不让睿文王府的人轻易认出何逸钧的真实身份。
这样弄得何逸钧外表身材看上去肥嘟嘟笨重重的。
何逸钧戴在脸上的白纱将他的下半部分面容面给遮住了,袒露出来的只有两双潭水般幽深的眼睛和涂过颜料的额头——
整张脸就只有额头是易容过的。
天色又暗了一圈,终于来人了。
只不过来者并不是下人,而是施清奉和他的侍卫。
这是令何逸钧和坛子里人意料不及的。
何逸钧并没挤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坛子里的人却不一样了。
坛中人在坛子里狂抽着戾气,从腰间摸出宣纸和宣笔。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坛子里,凭对宣笔笔尖的触觉,缓缓写下一行字。
施清奉的声音依旧如同春山洌泉一般明朗可鉴,对着何逸钧道:“来这么早,车上坛子还没做过检查吧?”
施清奉又对着他身边的侍卫道:“你上车把坛子一个一个打开检查,如果哪个坛子里面还装有没用完的物质,就把坛子留下,剩下的空坛子运回去。”
何逸钧先是怔了怔,这久违的声音……
第22章
“是。”侍卫回应道。
而这一声“是”字却如同巨石一般重重捶在何逸钧和坛内人的胸口上。
二人瞬间慌得屏住气息,精力全往侍卫身上注去。
何逸钧总感觉施清奉就在这个时候偷偷窃了几眼自己,就没敢转过去看。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位新任车夫真是越窥越面熟。
何逸钧缄口不语,默默咽了口唾沫。
眼睁睁看着侍卫一步紧接一步往车箱方向走去,每跨出一步都仿佛有踏裂泥地的威力。
何逸钧强行镇压自己的情绪,使其平静下来。
心道:“决不能让所有坛子都被侍卫打开!坛中人就藏在中间那只坛子里!为了郑爷,这步必须要做好。”
侍卫接连将距离车箱出入口最近的四个笨重的坛子缓缓搬出来,一一打开。
何逸钧将其举动尽收眼底,佯作神情无常,兀然张唇,语气平淡道:“殿下,奴才在开车来到这个地方前就已经把所有坛子都打开过了,坛子全是空的,没有任何剩余物资,都是可以运往京师的。”
施清奉道:“真的?”
何逸钧道:“肯定是真的,奴才觉得天色不早了,天黑的时候在山林里面开车不安全,不如现在就出发,不要因为开坛子而耽搁了时辰。”
施清奉闻言,面不改色,没听见一般,沉默而不回话,垂眸深思,修长的睫影映在眼眶上。
待卫闻言,心想这句话好像也有道理,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静静等待施清奉下令。
何逸钧心神不宁,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心道:“施清奉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我的身份被拆穿了?可是我演戏那么逼真,施清奉应该认不出是我才对吧?”
这时,施清奉忽然神情莫测地一步步走向何逸钧。
走来时一丁点脚步声都没有。
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太过安静而定格了。
心跳发出的震波是何逸钧能感受得到的,能感受到的还有施清奉投射在何逸钧面容上的那道摄人目光。
这道目光停留片刻仍迟迟不肯离去,弄得何逸钧心神恐慌,浑身发毛不自在。
但他还是忍住了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的冲动,眼神羞羞答答地直迎施清奉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直到施清奉走近后,何逸钧终于忍不住地低下了头。
施清奉止步。
何逸钧看着施清奉这鞋与自己鞋的位置,觉得这距离挤得实在太近了些。
两人之间竟然只空出半尺空间。
何逸钧的脸都快与施清奉的锁骨贴在一起了。
似乎连施清奉的呼气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呼吸声就在耳边响起。
又似乎没响起过,只是错觉。
何逸钧此时的大脑短路一般空白茫茫,一条腿早已麻木至极,不再受何逸钧的控制,主动往后挪动一小步。
而另一条脚,幸好还在受着何逸钧的控制,没有挪动。
而挪出去的那条脚却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于是何逸钧只好将浑身的力气都灌在受控制的那只腿上,现在只能凭这只腿来拯救惊恐万状的自己了。
施清奉最后像是认出车夫是谁似的,忽然唇角微微上扬,星眸炯烁有神,下眼睑似茧丰起。
勾勒出施清奉那两只又细又长的眼眶,一笑无暇,浓眉颤动。
可惜何逸钧垂着首低着眉,错过了施清奉一瞬间的和容悦色。
施清奉很快便收回表情,先是看了眼何逸钧长袍之下的双腿。
只见何逸钧的双腿始终没有合拢,甚至还有着肉眼可见的颤抖。
施清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意味,道:“你很怕我?”
何逸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忽然间害怕施清奉。
怎么自从在背后说了几句施清奉的坏话,就把自己变得害怕起施清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