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的思念独白(48)+番外
何逸钧问道:“什么?”
施清奉贴在何逸钧耳旁,低声道:“我想要的样子是,阿四天天开心。”
最后六个字是一字一顿说的。
……
吃过饭,何逸钧主动趴下来训练,对施清奉吩咐道:“三巾,我这次或许会趴得很久,待会起来又要摘玉兰,摘玉兰时天就快黑了,回府还要制香沉柜,生火做饭,用膳时已经夜深了。”
施清奉问道:“然后?”
何逸钧道:“然后麻烦三巾去帮我摘些玉兰吧!”
施清奉道:“好啊。”
施清奉捡起地上的弓和箭,正要往树枝上射去。
何逸钧大声拦截道:“等等,住手。”
施清奉垂下弓和箭,问道:“怎么了?”
何逸钧道:“射花花会烂,留不住香,要用手摘,摘满筐的花。”
施清奉放下弓和箭,道:“行,我用手摘。”
何逸钧又道:“对了,摘的时候一定要摘整朵,最后要摘出它的一点根来,这样它不会枯得那么快,香气也不会散得那么快。”
施清奉道:“这么说来我可要摘慢些了。”
何逸钧又道:“还有,二乔玉兰是喜光植物,晒的太阳越多,香气越浓。”
施清奉道:“我摘得更慢了,好好等。”
施清奉提着箩筐,来到一棵玉兰树下,将枝头上这些花团环顾一圈后,才将花一朵朵扣下来。
接着往下一棵玉兰走去 ,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在何逸钧视线之中。
何逸钧依旧在趴着,尽管浑身又酸又累。
坚持住。
施清奉坚持得住,他也要坚持得住。
这比他小时候被郑竹暮又打又罚的香了不知多少倍。
何逸钧想起那个坐在龙椅上、从未谋面的顺明帝施怀笙,心里登时一阵干哕。
何逸钧想着施怀笙以前是个将军,那么施怀笙肯定武艺超群,称帝后身边肯定跟着很多个保镖,肯定极度重视防守和军政,绝对很难对付。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以文应武。
意思是,精武者,一般不通文,行事皆以武以对,缺点是经常一意孤行,鲁莽灭裂,容易被精文者的花言巧语打动,乏了思考,不破阴谋阳谋,愿者上钩。
但万一施怀笙文韬武略,那就更难对付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整出个大的来。
具体怎么办,还要看余久择那边的人力了。
科举参加殿试混进殿中是个不错的法子,前提是蛰伏在殿中和宫中都要有一定的时间。
想到这里。
不知不觉中,何逸钧的脑袋埋得越来越低,快跟泥土贴在一起了。
握弓的姿势也不再是施清奉刚开始教他的那样,何逸钧却丝毫意识不到。
何逸钧心想着先眯一下眼睛,蓄存一些精力。
眯一会儿再张开,不碍事的。
然而事与愿违,何逸钧没料到自己这一眯,再怎么张开也张不开了,眼皮被针线缝住了一般。
竟是这暮春的芳草夹杂着花香穿过细碎光柱寄来的绵绵暖意融化了何逸钧的执念。
除此之外,一刹那,泥土也软了。
最终,何逸钧趴在草地上睡了过去。
渐渐地,四肢失去了意识,已是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何逸钧隐约听见了一道空灵般的琴声。
琴声似在梦中,又似在现实,不见鼓琴者,先闻悠琴音。
何逸钧四肢的意识渐渐回来了。
琴声似乎也随之清晰起来了。
萦绕耳畔,动人心魂,旋律缠绵。
渐渐地,琴声暴露了它的真面目——
何逸钧这才发现琴声其实很乱,很难听,不堪入耳。
犹如鬼哭狼嚎,像是一个琴艺不精的人小心翼翼地弹奏着,生怕自己错了调,又虚心学琴的样子。
刚开始何逸钧想伴着琴声继续睡下去,可这琴声实在难听。
越听越难听,与其说是琴声,不如说是噪音。
受不了了。
已是忍无可忍。
根本就不是人能弹出来的。
比早晨公鸡的叫声还难听上十倍。
这弹奏者简直是在班门弄斧不知敌手。
何逸钧越听越气,真想起来训这人一顿。
可到了此时的关键时刻,自己眼皮却死活睁不开,身子也动弹不得。
仿佛自己眼睛没有睡够,只有意识睡够了。
何逸钧又在意识中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猛然坐起身。
何逸钧刚坐起来,额头就重重地撞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额头麻麻地作痛,坐直后所有知觉之中只感受到脑袋的天旋地转。
撞到的那东西被撞开了。
琴声终于戛然而止了。
何逸钧捂着额头回头一看,才知道刚才撞到的是施清奉的侧脸。
施清奉坐在原来坐的位置上,腿上搭着一张的木琴,捂着侧脸。
施清奉身后树下放着箩筐,何逸钧看不见里面的花,却能感受到箩筐里装着满满的花。
何逸钧看到施清奉这副模样,额头忽然没那么疼了,放下手。
施清奉就坐在刚才何逸钧手臂位置的旁边,算是有些距离的,不知怎么还会撞上。
难不成施清奉还扭着腰低着头偷偷看他……
施清奉放下手,恢复面色,手背轻轻地贴了贴何逸钧方才捂住的额头。
施清奉的手背凉凉的,使何逸钧额头上紧绷的皮肉舒了几分。
何逸钧轻轻地推开了施清奉的手。
何逸钧道:“你要不要听听刚才你弹的什么鬼东东。”
施清奉道:“听了。”
何逸钧道:“弹的真的好难听,还在一直弹,弹个不停,真的不觉得难听吗?我在睡觉,好像就睡在恶梦中,折磨了好久,才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改日我教教你怎么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