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也是这样子,爱干净,不能动的时候隔两日就要她帮忙擦洗,能动弹后,只要外出了,回来后总要仔细清洗一番。
衣裳从也不穿隔夜的,有时候谢仪舟一件外衣穿了两日,还要被他嫌弃。
“今日没人与你使手段了,怎么不熬汤了?”
江景之不乐意总躺在榻上,一边说话,一边站在屋中自己解开寝衣,里面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解开,露出了丑陋的混着肉色的痂。
谢仪舟正要查看他的伤势,闻言头皮骤紧。
昨日宋黎杉才与她使了小手段,今日人就死了,看上去她确实不那么清白。
“……今日身子不适。”谢仪舟憋出蹩脚的理由,怕他再为难自己,连忙道,“宋大夫的事,殿下有查出什么吗?”
江景之道:“你也觉得她是被人害死的?”
谢仪舟在缄默与点头间犹豫了下,还没回答,他又问:“你觉得她是被谁害死的?”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谢仪舟需要斟酌下用词再回答,于是她弯下腰,假装去查看江景之的伤口。
景江之是站着的,她一弯腰靠近,淡淡的女子气息与旖旎的温热感扑到了江景之腰腹部。
紧实的腹部骤然绷紧,下一瞬,谢仪舟手臂被一只手扣住。
手上力气很大,向上一拽,她就被迫直起了腰。
谢仪舟疑惑抬眼,见江景之眼中的晦暗一闪而过,随后他直勾勾地盯着谢仪舟的双眸,声音陡然阴冷几分,“回答我。你觉得你与罗启明,谁的嫌疑更大?”
谢仪舟:“……”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慌乱了下,很快镇定下来,道:“我与宋大夫没有必须要用生死才能解决的矛盾,也没有利益之争,我没理由杀她。”
论与宋黎杉的矛盾,罗启明比她大的多呢!
谁都知道宋黎杉瞧不起出身乡野的罗启明,总找由头欺负他。
江景之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她的神情,松手,转身往榻上去。
“罗启明想入太医院光宗耀祖,宋黎杉则想做太子妃,真算起来,还是你与宋黎杉的矛盾更大。”
一句话说完,他躺了下去,谢仪舟识相地捧着伤药与纱布跟去,在将东西放下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面慢慢涨红,憋着一口气道:“我没有想做太子妃。”
“是吗?”江景之不急不缓道,“孤自认容貌、体魄、出身、性情在哪里都是佼佼,不知是哪一点让三小姐瞧不上?”
瞧不上你的厚脸皮!
问话的若是饿死鬼,谢仪舟会这样回答,还会凶恶地往他胸膛打上一巴掌,再恶狠狠地勒令他闭嘴。
可惜这人是江景之。
她闷闷道:“臣女不敢……是因为我、我已有心仪之人。”
江景之挑眉,“说来听听。”
权势压人,谢仪舟不得不答。
她一边为江景之上药,一边不甘心道:“他、他就是个傻子,没什么可说的。”
说着瞧了江景之一眼,见他眸色沉沉地盯着自己,连忙转回去。
“谢三小姐的心上人是个傻子?傻子能有什么好?”
谢仪舟抿抿唇,道:“傻子很好的,俊俏、听话……”
刚失去饿死鬼的时候,饿死鬼的好,多的她数不过来,这会儿面对江景之,那些好又都不见了。
谢仪舟脑子里只有他各种讨打的短处了。
她说不出更多,停顿了下,小声为他编造了一个,“……他最好的一点就是忠贞,认定一个人就会永远追随她,不论发生什么意外……”
江景之忽地笑了,慢悠悠道:“三小姐说的究竟是心上人,还是你养的那只狗?”
谢仪舟:“……”
他羞辱人!
这人怎么能比是饿死鬼的时候还要讨厌……
第20章
嫌疑“这代表着什么?”
“忠贞不渝是难得的珍贵品质,我不认为这一点值得被嘲讽。”谢仪舟先严肃地维护了意中人,再谨记自己独爱一狗的前言,郑重道,“而且我的狗的确衷心可靠,比许多、许多人,都要值得信赖。”
谢仪舟强调“许多”的时候,目光偏转,勇敢地与躺在寝榻上的江景之对视。
她只维护他这一次。
假使江景之还要继续诋毁她的“意中人”,就随他去吧,反正他骂的是他自己,她仁至义尽了。
江景之漆黑的眸子与她对视了片刻,道:“所以三小姐那位忠贞不渝、永远追随你的心上人,如今在何处?”
谢仪舟顿时心慌,眼睛一眨低下了头,意识到这行为闪躲的意思太明显,又抬起,道:“他、他死了……”
“确定是死了,而不是三小姐恐被怀疑,编造出来的人物?”
江景之的话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宋黎杉的死因上去,谢仪舟心里反而轻松了些,回道:“臣女不至于为了躲避怀疑编造出一个心上人。”
江景之“嗯”了一声,纤细的长睫往下一垂,落到谢仪舟手上,道:“继续。”
谢仪舟这才想起面前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忙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想顺势提几句罗启明,想问问江景之伤势古怪的缘由查出来没有,又想问他宋黎杉死了,那只狗他打算怎么安置。
犹犹豫豫,不敢开口,只能将注意力
全部放在江景之伤口上。
近距离观察,谢仪舟发现江景之的伤势恢复确实快了很多,只是因为今日活动,又有渗血的迹象,饱受蹂躏的伤口透着鲜红血色,更加难看了。
饿死鬼爱整洁,觉得这道丑陋的状若蜈蚣的伤口极其碍眼,说谢仪舟会刺绣,当初该由她动手为他缝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