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惊吓地往江景之身上扑去。
“没事了,不用怕。”江景之抱紧她,抚摸着她后背,安慰道,“闭上眼就好了。”
谢仪舟闭上眼,任由江景之把她抱上岸,上了马车。
马车是封闭的,里面一应俱全,江景之揽住她,用干净的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给她拍着背,等谢仪舟终于不再咳,他低声问:“还敢继续做诱饵吗?”
谢仪舟打着寒颤,闭眼喘气,没回话。
江景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与攥着毯子的发白指尖,微微一顿,道:“我让宋黎杉过来。”
他把谢仪舟放下,就要出去,被扯住了衣裳。
“谢、谢……”
“不用客气。”
谢仪舟喉口一呛,差点岔了气,闭眼怒道:“……谢启韵!”
江景之笑,笑得胸腔震动,将她身上的毯子裹了裹,道:“还有功夫生气,看来没有大碍。”
说完见谢仪舟湿漉漉的黑眸瞪了过来,低头拍拍她脸颊,道:“放心,都没事了。”
谢仪舟这才转回眼,松手让他出去了。
宋黎杉很快进来,亦是浑身湿透。
事发突然,首当其冲的是外面的侍婢,她同样站立不稳,来不及来找谢仪舟,只能先护住慌乱的侍婢,等回到船舱,谢仪舟已经沉入水中。
幸好有惊无险。
“殿下让我们先回府更衣。”宋黎杉道。
马车行驶起来。
湖水的冰冷沁入骨血中一般,冷得谢仪舟不停地打着哆嗦,她至今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裹着毯子颤颤推开车窗的缝隙,见湖畔布满侍卫,谢启韵等人已经不见人影,但岸上多了几辆马车。
江景之说人没事,一定是没事的。
他讨人嫌,但做事很可靠。
谢仪舟眺望了下,没找见江景之的人影,车窗就被宋黎杉合上了,“身上还湿着,当心吹了风!”
。
回府洗漱用了很长时间,出来后,谢仪舟又饮了许多热辣的姜茶,出了一身汗,等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了,问及今日的事情,宋黎杉道:“谢二小姐已经被送回去谢府了,人好好的,其余的,三小姐问太子殿下吧。”
只要人没出事,其余的都好说。
谢仪舟从白天等日暮,终于能见到江景之时,已经是晚间了。
晚间比白日冷了许多,还起了风,风中带着丝丝凉意,隐隐有落雨的征兆。
江景之从朱红连廊里阔步走来,眉梢依稀带着水汽,像是刚沐浴过,又像是从风雨中走来,偏他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步伐又分外沉稳。
谢仪舟扶着房门翘首望去,觉得他跟被秋雨洗过的青山一般,身上是说不出的韵味。
侍卫贺岭跟着江景之身旁,像是在禀报什么,江景之点了点头,正说话,察觉窥探的视线,抬眼看见了谢仪舟,远远冲她挑了挑眉。
看起来一点没有伤势加重的样子。
谢仪舟立刻返回屋中。
江景之这人,抓到别人一点小把柄就不依不饶,知道她在偷看他,定要揪着这点反复说。
为此,谢仪舟在他进来后,先发制人问:“你不是去宫中了吗?”
从落水到浮出水面,她觉得时间过去很久,实际上只有短短几息。
御医为她查看过,说她呛水之所以那么严重,更多的是因为她情绪紧张,越急越怕,呼吸就越急,呛入喉咙的湖水越多,便觉生命流逝,时间漫长。
江景之怎么会那么快赶来救她?
“我不去宫中,他敢对你下手吗?”江景之道。
他没跟着谢仪舟回来,但命令传达了下来,府中下人把谢仪舟照顾的很好,面色红润,话音清脆,还能抢先质问他。
就是这房间也太暖了,点着烛灯,燃着熏香,香味闷得有些腻人,江景之不太喜欢。
他瞥了眼紧闭的窗子,再看了眼谢仪舟面颊与露在外面的手指,撩开衣袍在外间的圆桌旁坐下,道:“上次没跟你去刑部,是因为那里足够安全,没人敢对你动手。泛舟湖上……不知道水下最容易做手脚吗?我要陪着过来,你还不许,我真不来你就等着喂鱼吧。”
“谢谢你哦。”谢仪舟有点感动,为他倒了盏茶水递过去,问,“那你先前在哪里啊?”
江景之接过来,睨她一眼,道:“只许你游湖赏景,不许别人去啊?”
“许的,你是太子,哪里都去得了。”江景之的救命之恩和出水后的体贴周到在谢仪舟心中为他争取到许多耐心,谢仪舟好脾气地附和他,又问,“是谁对我动手啊?”
“可还记得是谁最急着救你?”
谢仪舟回忆了下,肯定道:“你。”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江景之凝噎,也让他猝然心尖颤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状若不经意地从谢仪舟脸上扫过,发现她的神情格外真挚。
她竟真的这样认为,理所应当地这样认为。
江景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无言片刻,清声问:“还有呢?”
谢仪舟思考了下,迟疑道:“宋黎杉?或者谢启韵?”
“……自顾不暇的人就是想救你也无能为力。”江景之食指扣着桌面道,“你都没看见是谁跳入水中救你,就往他那里扑腾?”
经这一提醒,谢仪舟想起来她在水中挣扎时朦胧看见水波飞溅,有人向她游来,当时她以为是宋黎杉,现在想来不对,那人是从湖岸的方向跳下来的。
湖岸上只有一个人……
“你说周琦?!”谢仪舟震惊,再否认,“不,不可能,他就是下水也不会是去救我的,他是去救谢启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