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舒服是指心里。
江景之太大惊小怪了。
谢仪舟想与他解释,看见他皱着的眉眼中难得的温柔与耐心,恍惚把他与那晚自责地拿着她的手打他脸的饿死鬼重叠在了一起。
谢仪舟心跳砰砰响,脸颊热度惊人。
她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嗯?”江景之脸色紧绷,声音却十分温柔,以保护的姿态坐在床榻边上,漆黑的双目紧紧盯着谢仪舟。
谢仪舟脸红心跳,那些让她厌烦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她全身发热,不知要怎么回答,被看得心慌,干脆二话不说,闭上眼往后倒去。
她没能倒在榻上,而是倒在了江景之怀中。
“谢仪舟!”江景之低声急促地喊了她一声。
谢仪舟没敢睁眼,按捺着急促的心跳声,感觉到衣襟松开,外衣从身上滑落,然后,江景之将她放了下来,贴心地为她盖上了寝被。
一只大手抚上了谢仪舟脸颊,江景之的声音轻轻地响在耳边,“没事的,徐院使马上就到……”
谢仪舟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我病了……”她心想,“高热不退,我应当就是病了!”
第39章
跌倒“江景之……殿下!”……
徐院使来江景之这边看诊轻车熟路,没多久就到了,查看过谢仪舟的情况后,道:“脉象上与往常无异,许是情绪上的问题了,多休息就好。”
江景之强调:“她发热了。”
许院使看向安静躺着的谢仪舟,顿了顿,道:“热度较低,不碍事,把窗子打开,通通风,再观察看看。”
江景之表情不善。
有了上回的经验之谈,他知道当谢仪舟说不舒服时,代表着她真的很难受。她已经难受得晕了过去,徐院使却说没有大碍……是症状还没爆发,所以诊不出来?
她病时症状的确不显。
江景之对徐院使不满意,然而这事归根结底要怪他。
今日这事他早有猜测,没有提早与谢仪舟说,是因为他的私心。
宋黎杉去做诱饵,那是她身为侍卫的职责。谢仪舟不同,从最早到他身边至今,谢仪舟都是游离于京中权势之外的无辜者,他从没想过让她来做诱饵。
但谢仪舟自己想,并且很愿意去做。
江景之觉得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今日的事情上,存有几分吓一吓她,让她知难而退的心思。
落水是意外,是宋黎杉反应慢了。
谢仪舟落水后表现得很惊恐,江景之以为她是怕了,没想到她一句后悔和害怕都没说,仅有的不忿也是针对周琦那令人不耻的念头……
未来姐夫对她生出那样的心思,并且想杀了她姐姐,不管姐妹俩感情如何,这事都很令人作呕。
何况谢仪舟从始至终最大的希望就是远离谢家。
江景之怪不得别人,道:“劳烦徐院使在偏院休息一宿。”
“是。”徐院使恭敬应了,这事他也习以为常,太子府里都快有他单独的固定院落了。
无关者
离开后,江景之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双目紧闭的谢仪舟,轻声道:“这次也是我不好。”
谢仪舟生起病来与旁人不同,江景之捉摸不透,见暂时没有大碍,只能按徐院使所说仔细观察着,时不时就要上手摸摸谢仪舟的额头。
他照顾得细致,觉得这事不是第一次做了,被照顾的人就很不自在了。
谢仪舟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闭眼装睡。
在徐院使把脉时,她以为自己要被揭穿了,差点“苏醒”过来,幸好徐院使没怀疑她,也幸好江景之没有迁怒别人。
现在江景之在身边观察着她,一会儿摸摸她额头,一会儿捏捏她手心,让她如坐针毡,更想“苏醒”了。
江景之的观察太细致了,是真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得她连呼吸也不敢用力,越小心,越觉呼吸不畅,胸腔被挤压着似的,好想大口深吸气。
倒不如真的病了。
真的病了,她才没心思管江景之怎么在床边看她,怎么对她动手动脚。
说起来,江景之为什么要这样关心她呢?他又不是饿死鬼。
想到饿死鬼,谢仪舟再度想起以前的事,饿死鬼脸皮厚,总缠着她就算了,后来还敢得寸进尺,趁她意识迷糊直接上了榻来亲吻她,江景之不会吧?
不会的,他是储君,比饿死鬼要脸多了……
谢仪舟额头忽地覆上一只手。
江景之又来探她是不是发热了。
谢仪舟屏息,感受到那只手在她额头停留了许久,终于动了,却不是移开,而是屈起,用指背顺着她眉尾往下滑,滑过脸颊,抚到下巴。
比姑娘家柔嫩脸颊相对粗糙的手指来回摩挲片刻,缓慢地游走到她嘴角。
然后轻轻地,缓缓地覆上她的唇面。
逾越了!
江景之逾越了!
谢仪舟心头大动,差点一偏头躲开。
江景之太奇怪了,行为举止与以前那个矜贵的太子殿下简直判若两人!
所幸那只手没停留太久,轻轻抚摸了下就移开了。
“会不会太趁人之危?”江景之低声自语,“徐院使说可能是惊吓后睡着了,没发热,那就不算危。”
“可是没发热,没有别的不适,她为什么说不舒服,为什么沉睡不醒?”
沉寂片刻,江景之又自言自语道:“她总不能是装的。”
几话听得谢仪舟心肝颤动。
他想趁人之危做什么?
他是不是看穿了她?
果然不该装病骗人,骗人是没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