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有点可信度,徐院使抬头去看江景之,江景之看了看谢仪舟,轻颔首,示意他继续。
徐院使接着道:“若是蛊虫太弱,毒素便会发挥作用。太医院商讨后,认为这种情况下殿下可能会出现昏迷、肢体麻痹等异样……”
总的来说,就是二者若是不能维持平衡状态同步减弱,哪方更强,江景之就会出现哪一方的毒症。
道理很简单,与江景之先前的猜测相差无几。
他不惧风险,命人去宫中传达一声,便要开始治疗,被谢仪舟抓住了手臂。
江景之转头,看见她欲说还休,眼中写满迟疑。
她在担心他。
江景之情绪总算好了点儿,要安慰她几句,她却反过来轻拍江景之的手背,轻声说道:“放心,你会好起来的。”
江景之被抢了先,想说若是好不起来谢仪舟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敢让他走出视线,余光扫了下御医等人,咽下嘴边的话,说道:“我当然会好好的。”
南疆医者削弱蛊虫的方法需要用到伤口,江景之不想让谢仪舟看着,托她去帮忙撵走罗启明。
他不走,叛贼得不到精准消息,哪里会倾巢而出?
谢仪舟觉得这是大事,这才离开。
她先去看了独自在太子府中待了好几日的林研。
林研看见她很惊喜,缠着她问了许多,听说了南疆医者的事情,问:“饿死鬼快要痊愈了吗?”
“嗯。”谢仪舟点头,“不出意外,半个月就能完全痊愈。”
她在与林研说话,也在安慰自己。
没必要担心的,江景之派去南疆的人是他的心腹,又有朝廷官员在中周旋,那能解除蛊虫的医者一定是个能人,一定能顺利帮到江景之。
“哥哥让人给我送了信,说他那边事情完成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江景之痊愈了,林乔也回来了,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要离开京城了?
林研想这样问,没敢问。
“该快到京城了。”谢仪舟也没多想,与她说了几句林乔,问,“这些日子见过罗启明吗?”
林研道:“见过,有一回我在湖边散步,远远遇见了他,他想与我说话,吓得我赶紧跑了回来。”
谢仪舟摸着她的头夸她谨慎,思忖了下,主动去了湖边散步,果然,没一会儿,罗启明就找了过来。
“宋黎杉是你杀的。”有了上回刚开口就被婉拒的经验,这次罗启明开口就是关键字眼,听得谢仪舟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
这人自从到了江景之身边,就被看得紧紧的,迫宋黎杉的死出行动后,一出城就受了重伤,之后再也没能接触过外面。
这时候说宋黎杉是谢仪舟杀的,有一种同一本书,别人已经看到结局,他还在翻前几页,并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猜测的那种感觉。
宋黎杉甚至就做着侍卫打扮守在不远处,罗启明一转眼就能看见她的身影。
他能看到,却想不到,这大概就是消息闭塞的坏处。
当然也不能全怪他,谁能想到那个娇纵嚣张,看起来还有些愚蠢的医女会是江景之让人去搅浑水的呢?
谢仪舟诚实道:“不是我。”
“三小姐不想做太子妃?”罗启明直截了当地挑明了,“据我所知,三小姐与令尊令堂之间有些龃龉,若非为了做太子妃压他们一头,何必冒那么大风险来太子身边?”
谢仪舟:“……”
放在几个月前,听见这话她一定会惊慌,可这时候她与罗启明的信息偏差太大,实在无法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且如今这几句话中,唯一能触动她的只有罗启明透露出来的,她与父母的矛盾。
谢府对外一直说她是体弱中祖籍休养,外人不该知晓其中因缘,除非罗启明与谢家有些渊源。
“你想怎么样?”
罗启明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问:“殿下伤势如何了?”
谢仪舟如实道:“南疆来了医者 ,说有办法除去殿下身上的蛊虫,不过比较麻烦,大约要半个月,殿下才能彻底痊愈。”
罗启明脸色忽明忽暗。
太子府守卫森严,他大概是与世隔绝太久,联系不到同伙,急了,片刻后,急声要求道:“你送我出府,我帮你隐瞒宋黎杉的事。”
正合谢仪舟的意。
她听出罗启明话里话外对她的轻视,故意稍稍推诿了下,“你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现在殿下最怀疑的人是你。”
罗启明哑然。
他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见谢仪舟面颊红润,身披赤霞色锦绣披风,腕上、发间皆是宝石翡翠,就知道她在江景之身边过得很好。
气氛稍冷。
谢仪舟悄悄算了下时间,刚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妥协的理由,听见罗启明道:“你与谢长留夫妇关系不好,没有同胞兄弟,仅有的一个堂兄也断了腿,就算顺利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没有娘家撑腰,以后也会落得凄惨下场的。”
谢仪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如果她真的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才来到江景之身边的话,她一定会为此担忧。
“可若是你能让你堂兄的腿恢复如初,他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届时你们一个是太子妃,一个入朝堂做官,还怕被亏待?”
“……”谢仪舟反应了会儿,诧异问,“你是说他的腿还能恢复?”
她上一次见到大堂兄还是两年前,对方登科及第,回乡祭祖,好不风光,衬得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堂妹像块不起眼的鹅卵石。
入京后,谢仪舟只听人说他因腿疾难愈自暴自弃,封闭于屋中不再见人,从来没想过他的腿还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