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舟懵懂了下,记起昨日的事情,连忙转头看向床榻的方向。
“没醒。”宋黎杉身为太子近卫,十分尽责,轻声道,“呼吸平稳,脉搏稳健,是安睡的脉象。”
谢仪舟轻出一口气,到床榻边瞧了眼,见江景之的状况与宋黎杉所言无二,就先回房间洗漱去了。
转了一圈回来,刚进内室,就看见宋黎杉正在开窗。
“外面起了雾,很冷的,还是关着吧。”
宋黎杉迟疑了下,停住了手。
谢仪舟又道:“你一宿没睡了,快回去歇着。徐院使过不久就要来了,外面还有侍卫在,我一个人守一会儿,不碍事的。”
宋黎杉偏着脸,稍微等了片刻,回答道:“那我就先退下了。”
她人走了,开了一半的窗子留在了那里。
天气转冷,外面起了白霜与浓雾,从窗口望去,雕梁画栋的府邸被笼罩在晨雾中,跟云中仙境一般,颇具缥缈的诗情画意。
就是着实很冷。
谢仪舟被晨雾中的寒风扑了个满怀,打着寒颤匆匆合上了窗。
再来到床榻边,江景之依旧安静地睡着。
谢仪舟静静看了会儿,凑过去探了探江景之的脉搏,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都没察觉异常,就拧了帕子给他擦拭脸庞。
巾帕拂过他颧骨,落在唇面上时,昨晚的事情浮现在谢仪舟脑海中,她脸一红,心底忍不住燥热几分。
正失神,突地听见一道熟悉的轻笑声。
谢仪舟回神,目光一转,恰好与躺在榻上的江景之相对。
轰的一下,她的脸红透了。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吭声?”谢仪舟心里尴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干脆先发制人,不太流畅地质问起来。
江景之挑眉,道:“猜。”
他什么时候醒的?
往前不好猜,但是往后……江景之在时,他手底下的侍卫从不会擅自做主,宋黎杉去开窗的行为,一定是江景之授意。
也就是说,他至少是在谢仪舟回来之前苏醒的。
谢仪舟懊恼,她光想着江景之会冷,竟没注意到宋黎杉的反常行为……难怪让她回去休息时,她刻意等了片刻才出去,定是在等江景之是否阻止。
谢仪舟又被他捉弄了。
都这样了还要捉弄人。
她不想顺着江景之了,收了巾帕放回原处,道:“外面冷,不好开窗。你既然醒了,就先躺着,我去让人通知徐院使。”
“好。”江景之的声音从床榻上飘出来,低沉的,很轻。
谢仪舟快步走到外面,将要开门,突然停下,原地思量了下,转身返回室内。
床榻上,江景之依旧安静地躺着,看见去而复返的谢仪舟,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愉快的笑。
谢仪舟紧紧盯着他,问:“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有。”江景之说着,又笑了起来。
谢仪舟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唇,道:“你说。”
江景之目光幽幽地对着她,半晌,轻声道:“甜。”
谢仪舟板起脸,尽管她脸上遍布红霞,没有一点儿暴怒的威慑力。她道:“喜欢吗?那你想不想再亲一次?”
江景之:“……”
四目相对,片刻后,谢仪舟坐在他床榻旁,弯下腰,捧住他的脸,缓慢地凑近。
安静的房间中,两道呼吸声渐渐急促,几乎纠缠在一起,却迟迟没能突破最后的屏障。
谢仪舟望着近在咫尺、浑身紧绷的江景之,突然笑了起来,清新的气息扑到江景之鼻尖,让他脸上阵青阵白。
从谢仪舟前来献药,第一次为江景之换药至今,已经被他装睡,冷不防地吓过好几回了。
依照他的性子,不可能装睡半天,醒来后除了言语上的挑衅外什么都不做。
除非他动不了,也说不了太多的话。
徐院使说过的,他可能回出现麻痹症状。
有过昨晚陡然昏睡过去的事迹,谢仪舟对此不怎么担心,抿着唇笑了又笑,止住后,双肘撑在江景之胸口,问:“每次只能说一个字了吗?多说几个字会怎样?”
被揭穿的江景之面色阴沉地瞪了她一眼。
往常都是谢仪舟话少,被他纠缠着询问,烦得谢仪舟想打人。现在情况反了过来,谢仪舟觉得很稀奇。
“不能说话不能动,那你方才是怎么让宋黎杉去开窗的?”谢仪舟用手捏了捏他下巴,笑着问,“是说‘窗’,还是说‘关’?又或者,你是两个字分开说的?”
江景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盯着谢仪舟,冰冷的目光中写满威胁。
“生气了?”谢仪舟一点也不怕,搬出以前他问自己的话,心想难怪他以前明知自己在生气,还非要这样问一句……看着对方大怒却束手无策的模样,真令人愉快。
喜欢归喜欢,仇还是要报的。
谢仪舟看着江景之自食恶果的模样嘴角止不住地弯起。
好一会儿,她清清嗓子,继续问:“除了不能动,有别的不适吗?”
还能妄想用调戏她的法子来遮掩住异常、能冷眼威胁她,肯定是没有别的不适的。
谢仪舟明知故问,看见江景之闭上眼拒绝交流,再次笑了起来,笑得身子直颤。
第49章
脆弱“我都喜欢。”
从前饿死鬼躺着不能动,还有一张嘴能说个不停,谢仪舟那时候初离家,生活拮据,情绪也不好,嘴笨又寡言,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除了离得远远的不搭理他外,没有任何应对他的手段。
现在江景之的行动与语音全部被剥夺,终于能让谢仪舟出口恶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