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王逼宫造反,他若是跟随江景之把人镇压,岂不是多了一道功勋?
谢仪舟道:“很危险的,刀剑无眼,你就不怕万一出了意外,留林研一个人吗?”
林乔心里一惊,再不敢贪心多想。
摸了摸受惊的小心脏,林乔抬头,见烛光下谢仪舟神色凝重,像是有心事,他再次安慰:“饿死鬼肯定没事,别担心。”
谢仪舟点点头,没再说话。
几人都没有睡意,对着烛灯静静等待,期间听见府邸外有异响,像是大批将士出动,声势浩荡,料想今夜京中是无人安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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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浓雾弥漫,谢仪舟翘首盼了半天,直到日光刺破云层,才等来通报的侍卫。
“显王等叛贼未至明光殿就已伏诛,圣上与殿下均安然无恙。逼宫之事很快镇压,可影响很大,殿下忙于审讯叛贼、安抚百姓,暂时回不了府,特命属下来与三小姐说一声。”
谢仪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问:“他身体麻痹的情况可有好转?”
侍卫答:“较昨日已好了许多,不需要搀扶就可以独自立于人前了。”
“可有晕倒?”
“暂无。”
侍卫一一答了,等谢仪舟再无疑问,说道:“殿下让三小姐放心,等他回来,必定恢复如初。”
这话旁人听着是在宽慰谢仪舟不用担心,谢仪舟听着,却是威胁。
江景之相当记仇,还记着昨晚她说他娇弱、将他桎梏于榻上不能动弹呢。
谢仪舟在心里嘟囔了几句,答谢过侍卫,转身瞧见林乔,见林乔钦佩道:“饿死鬼脑子就是好用,略施小计就把叛贼全部拿下了。”
说完又疑惑问:“说起来这个显王不是个傻……”
“傻子”俩字一半说出来,另一半被吞回去,林乔重新问:“……不是个心智不全的王爷吗?难不成他表面上装疯卖傻,实际上心思叵测,为了造反谋划了几十年?”
“不知道。”谢仪舟没见过这位显王。
皇室纷争素来残酷,非寻常人能揣测,不过他逼宫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点无可辩驳。
不管显王是真傻还是装傻,事情已成定局,终于可以安心了。
林乔回去补眠,谢仪舟也回了房间,不过不是休息,而是收拾行囊。
江景之的伤势正在恢复中,有徐院使等御医盯着,不会再有意外。叛贼的事情有了结论,隐患会被连根拔起。
林乔也回来了,并且很愿意留在江景之身边……谢仪舟再无牵挂,可以离开了。
她要带的东西很少,因为原本属于她的就不多,仔细数来,不过一些银两,几件衣物,以及一只狗……可惜她给饿死鬼取的名字全部被江景之驳回,没能多留下一样。
谢仪舟思来想去,最终把江景之送她的那把匕首也带上了,这个东西可以送她出城,还可以做个念想。
东西收拾好,她再将那张能治愈大堂兄腿疾的方子揣上——显王逼宫太突然,她没来得及提早安排这事,只能先带着,等离了太子府再用几个铜板托街上小童送去。
正思量还有没有东西遗漏,房门被从外叩响,侍卫道谢府陆管家求见。
“什么事?”
侍卫道:“不知,看他样子很是着急。”
谢仪舟许久没见过陆管家了,对他没有额外的印象,本想拒绝的,转念一想,时下京城刚发生过王爷逼宫造反这样的大事,城中还乱着,陆管家不应当在这时候来找她,除非事情很急迫……
几经犹豫,谢仪舟最终答应见他。
就当是她与谢家最后的告别。
陆管家被侍卫带来,满面憔悴,看见谢仪舟就噗通一声跌跪了下来,“三小姐,大公子他出事了!”
谢仪舟被吓一跳,忙让人将他扶坐在椅子上,问:“他怎么了?”
“大公子与陈国公府大小姐的亲事已经取消了,那小姐却对大公子念念不忘,这几日频繁来府中求见,大公子为了躲她,昨晚出城去了山郊别院。”陆管家哀声说道,“今日一早随大公子出去的小厮回来,被守城将士拦在城外……”
因昨夜的逼宫风波,京城封锁,不准进出。
守城将士与太师府有旧,看着昔日的情分上,特例去帮忙传了道口信。
“……说、说大公子昨晚行至城郊,马儿意外受惊,拖着马车疯狂奔走……下人没能跟上,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人,大公子……不知所踪!”
他双腿废了,又孤身一人在野外,十分危险。
谢仪舟的心揪了一下,掐了掐手心,冷静道:“这事你该去找祖父与二伯。”
陆管家凄声道:“老太爷与二老爷深夜应召入宫,至今未归,口信也传不过去……二夫人是在府中,可苏家大表哥昨晚鬼混晚归,不知怎的受了重伤,命悬一线,苏家老小都需要人照看……”
说来说去,就是谢家能出城找大公子的只有谢启韵与下人。
朝官全被传召进宫中,不知几时能回,谢大公子失踪的事耽搁不了,谢启韵决心带人出城寻找堂兄。
可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深闺姑娘,陆管家则是下人,守城将士愿意帮忙传口信已是冒险,哪怕有谢府信物在,也万万不敢放他们出城。
陆管家焦躁半天,走投无路,这才来找谢仪舟。
“三小姐,求你帮帮大公子吧!”
这么多年来,谢仪舟在京城谢府待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足一个月,与谢大公子也不过见了四五次面,关系很是疏远。
再者说,她与谢启韵一样,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她连真心为她考虑的爹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