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125)
“八哥,你的母亲正在看着你呢!”
二人唇齿相缠,声音几乎被他尽数吞入腹中,可偏偏他听到了。
他眸中的炙热在一瞬间冷却,漆黑的瞳孔里含着瘆人的笑意,他放开了她。
骤然获得自由的沈持玉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脚边,发髻凌乱,双眸濡湿,双颊嫣红,双唇肿胀,唇色绯红,透着不正常的水润。
水绿色衣襟处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玉兰花,满满的娇媚地开着,被扯开的襟口处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幽幽闪着艳光。
他看着看着,眼中的笑意愈发浓了,俯下身来,蹲在她的面前,探出手指……
沈持玉当真被吓怕了,她不知道刚才那招还有没有用,就在她恐慌不已之时,他却捏住了她衣襟上的扣子,带着淡淡湿意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轻轻扣上了扣子。
指尖顺着她纤细的颈子拂上她的发,手指插进她的发丝中,骤然用力,迫使她的头颅靠过来,抵上他微微汗湿的额头。
“迟迟,下次你再用这招我会让你知晓后果。”
泪水自双颊滑落,此刻的她艳色摄人魂魄,波光粼粼的眸子里只有自己。
朱杞俯首,轻轻撷取她目中水珠。
“你走吧。”他起身走到窗前,不再看她一眼。
沈持玉扶着门框狼狈地站起身,她颤抖着手指理了理鬓发,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快速打开门,毅然决然迈入风雨中。
门开的瞬间,凄风苦雨袭面而来,吹散了室内的旖旎,也将刺骨的寒意浸入她的四肢百骸。
红豆和晴雪慌张扶住她的身子,不等她们开口,沈持玉便道:“扶我走!”
雨水落在脸上,混合着泪水落入口腔,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一刻,沈持玉喜极也悲极!
站在窗前的朱杞透过雕花窗棂看着沈持玉有些急促的步伐,心底突然堵得厉害。
明明不想吓到她的,明明告诉过自己循序渐进,明明一切都已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明明……可偏偏就差了一步。
他失控了。
山路不好走,风雨早已打湿了衣衫,她的脸被雨水冲洗得灰白,太过狼狈。
踉踉跄跄上了马车,临上车时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回头时脚被衣摆绊了下,整个人栽倒在马车内。
沈持玉趴在地上开始哭,哭着哭着又笑了。
年少时不懂深情,待明了已是百年身,她与他终究隔着身份世俗的天堑,此生再难有结果。
她不想毁了他,更不想毁了沈家。
一切到此为止,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脚踝处传来剧痛,她仿佛又看见了旧年坤宁宫的海棠花,重重宫闱中,淡粉色海棠花开得正好,层层叠叠,一簇簇,一枝枝。
树下的少年少女钩钩手指,相视一笑:“我们永远不分开。”
回去之后,沈持玉便发了高热,迷迷糊糊睡了几日,醒过来后听说白鹿案有了新的进展,有人看到京郊马场的管事在宋冀年入京前几日与晋王府的下人有来往。
事情牵扯到两位皇子,且又是主审官员,按道理两位皇子更应该避嫌才是,偏偏皇帝指明了要二人审理。
斜阳入户,在棋枰上投下一抹光辉。
“白鹿之死与晋王必然脱不了干系,但即便有证据证明是晋王所为,您也不能将之公之于众。”徐先生面色焦急,他有一种预感,一旦秦王将手中晋王的罪证交予大理寺,他便会错失储君之位。
秦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手落下一字,道:“徐先生何必如此惊慌,难不成忧心陛下会重罚晋王不成。”
徐先生知晓秦王误会了,即便晋王杀了白鹿,左不过训斥几句,禁足了事,但与秦王却是灭顶之灾。
“殿下,这样的案子何须动用两位亲王,陛下当真不知谁才是背后动手之人吗?”
秦王捻着弃子的手微微停顿,朝中之人谁不知天子命二子查白鹿一案,是为了考究二子的能力,以此立储。
可这案子着实有些简单,倘是锦衣卫来查,怕是只需一日便能查得个清清楚楚,难就难在案子牵扯了两位皇子。
秦王脑中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清醒过来,后脊也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就听徐先生道:“皇爷年纪大了,膝下只有您和晋王两位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百年之后,他最想看到的也不过是兄弟和睦,天下太平。”
朱杞顿时醒悟,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怪不得他一直觉得白鹿一案有些古怪。
明明一目了然的案子,内阁、大理寺、刑部却各个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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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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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振袖,朝徐先生深深一揖,“多谢先生教我。”
此刻,大理寺的监牢中,宋冀年死死抓住一办案官员的袍摆,低低哀求道:“下官有重要事情禀报晋王殿下,事关……事关储君……”
最后两个字他声音压得极低,他认得这人是晋王的人,之前在回京的路上他见过。
话带到晋王府,晋王冷笑一声,狗急跳墙罢了,他一个七品知县能知道什么。
他身边的幕僚,却道:“殿下您忘了,在奉化时这宋冀年与秦王过从甚密,说不定真知道些秦王的把柄也说不准。”
“有道理。”晋王一把推开身边的宠姬,整了整衣冠,道:“本王这就去大理寺提审宋冀年。”
阴暗逼仄的监牢中,宋冀年蓬头垢面蹲坐在草席上,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不安地盯着昏暗的甬道,手指更是不安地扣着脏污的墙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