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145)
沈鹏举冷哼一声道:“大爷有的是钱!”
胖子满脸堆笑,又是一番奉承。
骰子在碗中旋转,发出“叮铃”的脆响,伴随着赌徒们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每一掷都关乎生死。
沈鹏举坐在赌桌前,他面前的银子堆积如山,他的手指摩挲着白花花的银子,心底是压抑了二十多年后骤然纾解的畅快。
这一切本就是他该得的。
胖子他瞥了一眼沈鹏举面前的银子和银票,心中一阵冷笑。
随着庄家的一声令下,赌局开始。沈鹏举的手在赌具上飞快地移动,每一次下注都显得从容不迫。起初,他连连获胜,赢了不少银子。但赌坊的规矩,向来是赢少输多,沈鹏举也不例外。渐渐地,他手中的银子越来越少,而赌注却越下越大。
时间一点点流逝,沈鹏举的脸上开始露出焦急之色。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但心中的不甘和执着却让他欲罢不能。
周围的赌徒们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此人的来历。
沈鹏举充耳不闻,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的手指在赌具上飞快地滑动着,每一次的下注都让他心跳加速。他仿佛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然而,就在此时,庄家突然宣布:“沈公子,您已经欠下了我们赌坊一大笔钱。”
沈鹏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看向庄家,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和嘲讽的笑容。
他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更厚的银票,狠狠地摔在赌桌上:“继续!”
不知从哪里蹿出个小厮满脸焦急地走到沈鹏举身旁,低声道:“您不能再赌了,老爷已经知晓您卖了抚顺街的绸缎铺子,此刻正让管事来赌坊找您,您快躲躲。”
闻言,沈鹏举一屁股从赌桌上爬起,胡乱抓起银票塞入怀中,踉跄着就朝赌坊外跑。
有打手凑到胖子跟前低声耳语道:“要不要哥几个去赌他?”
胖子摇了摇头,冷笑一声:“放心,他还会来的,去查查这姓沈的什么来头。”
从前这姓沈的来身上都榨不出五两银子,今日短短一个时辰就在赌坊输掉千两银子,必是发了横财。
二人出了赌坊没多远就被李管事带人堵个正着。
“二公子,奴才得罪了。”说罢李管事一挥手便让小厮将二人一起绑了押回沈宅。
沈修文一眼瞅见他身上的衣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甚至等不及仆从推动轮椅就自己转动着车轮走到跟前,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请家法来!”沈修文当真是气坏了,喘着粗气命令管事拿鞭子过来。
“爹,孩儿知错了,求您饶了孩儿……”沈鹏举自幼身子骨弱,又是家中独子,长到二十年,沈父从未碰过他一根手指,听到父亲要请家法沈鹏举当真是有些怕了,一边求饶一边朝堂外的婢女使眼色。
沈修文指着他鼻子骂道:“孝期未过,你便穿得这般张扬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你还去出去赌!我朝律法明令禁止孝期搏戏,被人告到衙门是要受笞型的。今日老子要是不管管你,日后还不知要创出多少祸事来!”
说话间管事已捧着一根小儿胳膊粗的鞭子到了近前,沈修文抬手去拿,管事犹豫道:“公子身子骨弱怕是受不住。”
沈修文一把抓过鞭子,怒不可遏道:“谁让你卖了沈家的铺子,说!你今日输了多少银子!”
鞭子尚未落在身上,沈鹏举已是吓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道:“一千两,爹爹,沈家有那么多铺子,卖一两个不打紧的,反正现在是爹爹掌管沈家,没人会发现的……”
“啪——”一鞭子落在沈鹏举背上,院内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
沈修文张大嘴哀嚎,手脚因被捆着无法动弹,只能不停地告饶。
“爹,儿子知错了,儿子不敢了!”
沈鹏举喊得撕心裂肺,实则沈修文并未用全力,他腿有疾坐着轮椅本就使不上劲儿,又私心里下不去手,这一鞭子着实打得不重。
偏偏沈鹏举从小到大未曾受过责打,这才觉得委屈,哭的更是凶。
“哎呀,我的儿啊,你打他作什么?”闻讯而来的沈母踉跄着奔到儿子跟前,将人护在怀中,不停地安慰,“有娘在,别怕。”
“你让开!”沈修文原本也就只打算打那一下,可沈母这宠溺的模样又激怒了他,忍不住又举起了鞭子。
沈母梗着脖子道:“要打你连我也打,不就是花了点银子嘛,现在整个沈家都是我们的,莫说是一千两便是一万两我儿想花便花,有什么打紧的。”
“闭嘴!”沈修文怕这娘俩口中再说出些什么,连忙遣退了下人,指着沈母道:“你二人莫要太猖狂,沈家哪里就是我说了算的。”
如今他们全家都搬入了沈家大宅,府中的几个管事都被他们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就连管家也被沈修文劝说去了青州寻找沈持玉下落了。
待老管家回到沈府,府中的亲信也被遣散得差不多了,正好将沈持玉的丧事一并给办了。
沈母哪里肯罢休,哭诉道:“你明知他身子骨弱,要是打坏了,你沈家可就没人继承香火了。”
沈修文一下子被说中痛脚,当年他蒙难时,妻子陈氏有孕在身,忧心过度致使胎儿早产,孩子先天体弱,几乎是被药罐子养大的,陈氏也因此坏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沈鹏举便是二房三代单传的独苗,自然被二人眼珠子般看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