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175)
沈持玉开始有些好奇这程家人的关系了,程栖迟明明知晓自己与他的姐夫不清不楚却仍然愿意请自己来府上做饭,而秦王妃明明看到自己了,竟也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放自己离开。
可她再一想到镇国公那老匹夫,忽然间又意识到秦王妃和程栖迟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她觉得恨极了。
如今瞧着程栖迟也多了几分厌恶。
好在她安全出了府,拐入小巷果然就见到了停在巷口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她走到马车跟前,道:“梅蕊,银妆嬷嬷回来了吗?”
坐在车舆外的斗笠女子向她伸出手来,沈持玉下意识伸手搭上,却在触及对方手掌时陡然间意识到不对,她想要收回手已来不及,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上马车,手指也在顷刻间压住她的脖颈。
“你是谁?”沈持玉看到对方陌生的面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车厢内响起一道儿冰冷的声音:“竟真的是你。”
下一刻车帘撩起,她被那女子一把推进了车厢内,她狼狈地跪坐在地,惊慌失措中抬眼望向来人。
眼前的男子芝兰玉树,临窗坐着,只是他的侧脸浸在暗影里,看不清眉眼,但沈持玉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冰冷。
“你乔装打扮到国公府有何目的?”苍白细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撑起半个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沈家二房之事他不相信与她无关,倘若真是她所为,那此女心机手段可见一斑,想到今日的膳食出自她手,他便觉毛骨悚然,倘使这人在饭菜中下了毒……他不敢往下想。
却听她轻笑一声:“怎么,世子怕我在饭菜中下毒吗?难不成你国公府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闻言,程御章捏着她下颌的手骤然一颤,眸光中竟有一丝慌乱。
沈持玉捕捉了这一丝异样,心底也泛起了涟漪,难不成程御章知道些什么?她正要试探他几句 ,却听程御章道 :“你一个落魄孤女有什么值得我国公府惦记的,当真恬不知耻!”
“呵!”她轻笑一声,一只纤细玲珑的手搭上他的腕子,水眸漾出几分媚意,“我就是恬不知耻,不然怎么会上了你妹夫的榻?你说镇国公恨不恨我,想不想杀了我替他女儿解气呢?”
“你!”捏着她下颌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拆了她的下颌骨。
沈持玉痛得叫出了声 ,眼角溢出泪来,偏她强撑着不肯服软,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因为疼痛泛起了嫣红,檀口微张,隐约可见一截粉红小舌。
深深望着他的程御章忽觉口干舌燥,他一把松开了手,退开数步,咬牙切齿道:“妖女!”
头次听到有人这般称呼自己,沈持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肆意,“多谢世子爷夸赞,要知道从前她们都说我刻板无趣呢。”
闻言,程御章更加恼火,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更加恶毒的话,只冷冷甩袖离去 ,临走下倒是撂了狠话,“日后离栖迟远些,日后再让我知道你利用他,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直到人走后,沈持玉强撑着的身子才颓然放下,她伏在小几上拼命干呕,眼泪从眼角滑落。
真是恶心!为了脱险她竟也用上了这样的手段,偏偏对方还姓程!
“主子你怎么了?”回到马车上的银妆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吓得魂都丢了。
沈持玉呕得撕心裂肺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说话间车帘被人撩起 ,露出梅蕊焦急的面孔,她道:“方才有人将奴婢引开了,奴婢追了两条街才意识到中计了,对不起,是奴婢失职了。”
沈持玉并未责怪她,国公府从来都不是等闲之地,更无等闲之人。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问起银妆今日府上之事。
“姑娘,那负心人竟是……”银妆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德高望重的镇国公竟会做下如此卑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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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西汉刘向的《说苑》之《楚庄王绝缨》。
楚庄王绝缨故事说起来很简单,不过是楚庄王宴请群臣时,烛火突然熄灭,一臣子趁机调戏楚庄王的美人。美人趁机扯下此人的帽缨,并向楚庄王告状。楚庄王非但没有追究,反而令所有人都摘下了帽缨,继续饮酒作乐。三年后,楚国与晋国交战,一臣子杀敌勇猛立下大功,救楚王于危难。楚庄王询问其缘由,该大臣这才说起,他就是当年被美人扯下帽缨的人,为了报答楚庄王的宽容之恩,他愿意以死相报。
第101章
春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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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持玉闭了闭眼:“我都知道了,我亲眼看到了他。”
银妆想到那人滔天的权势心底一阵绝望。
沈持玉并未绝望,但心口同样压着一块儿巨石,她要如何才能为母亲报仇。
可惜当年与沈修文合谋杀害母亲的蔡老大死了,如今只有沈修文和银妆可以证明当年之事,但她如今无权无势又是一女子,即便手握证据告到衙门里也无济于事,她必须仔细筹谋,不能慌,更不能自乱阵脚。
一路上她都在消化这个消息,回到沈府,刚进门管家就拿来一封信道:“今日有个年轻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沈持玉接过信封,摸到里面有硬物,拆开信封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红豆穿成的手串,由十六枚红豆和两颗紫金砂生肖珠子组成。
只看了一眼,沈持玉便面色大变,便是一旁的梅蕊也觉察了异常,惊呼道:“这不是红豆的手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