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199)

五十两银子不过多换来了半个时辰。

回到内院，梅蕊心急如焚，急声道：“明日便是春蚕蛊发作的日子。”

金城公主显然已经知晓了春蚕蛊之事，这么急着将她带入普度寺不过是想看着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一旦在太后娘娘祈福期间与男子行不轨之事，既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又坏了皇室的威名，一旦事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秦王也将彻底被打入深渊。

沈持玉让石墨尽快给秦王传消息，自己则指挥下人收拾行装。

梅蕊道：“不行，您就装晕，至少把这两日拖过去。”

闻言，沈持玉苦笑一声，“你方才没看到李内侍旁边的那位？那是太医院的崔院判，恐怕我刚刚晕过去就会被他给扎醒。”

“那可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安排劫匪半路将您掳走？”

沈持玉摇了摇头，“不妥，我与殿下婚期将近，此时被掳不仅我名声受损，殿下也会被连累。”

婚事自然也就没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见梅蕊实在担心得不行，沈持玉拍了拍她的手道：“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

梅蕊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暗下决心届时便是将她绑走也绝不叫金城公主如愿。

在沈持玉达到普度寺不久，重命妇也赶了过来，各个轻车简从显然也没来得及收拾行装，面上虽有不满但在面对金城公主时却都收敛了神色，个个面露哀色上前询问太后娘娘凤体如何。

一番寒暄过后，金城公主下令要求所有人每日必须在正殿为太后娘娘诵经，便是夜里也要轮流照看长明灯，而沈持玉则被安排在明日值夜，恰好正是春蚕蛊发作之时。

见她不语，金城公主斜睨着她，道：“怎么沈娘子是不愿意？”

金城公主自告奋勇在首日值夜，沈娘子被安排在第二日在旁人看来已是莫大荣光，她无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起身道：“民女领命。”

夜色如墨，月光稀薄，普度寺的钟声在寂静中悠扬回荡，观音座下梵音袅袅，檀香缭绕，惶惶烛火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

沈持玉额上不断有冷汗溢出，一同值守的是御史之女蒋素心，她察觉出沈持玉的异样，有些担忧地看向她，“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什么……”她虽是这么说，可手却抓着腹部衣衫，额上冷汗直流，显然是疼得厉害。

“可是葵水来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蒋素心将她扶起来送到殿门前却被金城公主的人拦住了去路。

蒋素心向辛女官说明缘由，辛女官关切地开口：“沈娘子莫急，我这就送你回去休息，待会儿便让大夫给你瞧瞧。”

沈持玉被辛女官搀着到了客房，她将沈持玉安置在榻上便说要去请大夫，沈持玉道了声谢便躺下休息，只是门阖上之时她听到门外的落锁声，急忙起身查看，发现门果真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她用力拍门呼唤辛女官，门外却没有一丝声响。

此时身上传来一阵异样之感，沈持玉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缩回到床榻之上。

一直守在门外的辛女官听到屋内传出的压抑喘息声，知晓沈持玉是春蚕蛊发作了，来之前公主特意交代一定要守到子时，子时一过春蚕蛊必然噬主，她只要在外面等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即可。

在她看来让蛊毒这么活活熬死沈持玉，倒不如在寺里找个小沙弥来个当场捉奸，让贵人们都看看姓沈的是什么不要脸的浪荡货，上次在太后的寿宴上与秦王勾搭成奸，此次又在佛门清净之地做出污秽之事，便是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惜金城公主太想让沈持玉死，担心夜长梦多，秦王和太后出手阻挠，是以只能便宜了她。

听说当年月贵妃被春蚕蛊反噬死状极惨，她倒是想亲眼看看到底有多惨，想到此她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屋内的呻/吟声听得人面红耳赤，辛女官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一些不堪的画面，她的呼吸也随之粗重起来。

夜深露重，石室内却灯火通明，明烛映出四壁佛门诸佛群像，正中却是莲花台铸成的石床，石床饰以朱红帷幔，坠宝石璎珞，四角垂以金铃。

此刻石床上便躺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美人手中握着一只瓷瓶，凤眸怔怔盯着石床正对面的双身欢喜佛出神。

这间石室是她督造普度寺时命人秘密修建的，自竣工后的每一日夜里她都幻想着带驸马来这里与她一同欢/爱、沉沦。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瓷瓶，这里面就是晋王所说的春蚕蛊，她在想如果她种下这蛊毒，她的驸马会不会因此怜惜她，爱护她。

毕竟他是那么慈悲的一个人。

金城公主走向双身欢喜佛的明王像，她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佛像的眉目，一如在抚摸自己的爱人，倘是熟悉之人来此必定震惊于双身欢喜佛的面容，明王与明妃的样貌竟与金城公主、驸马二人一般无二。

走出石室已是子夜，金城公主命人叫醒镇国公夫人、御史夫人齐氏等人，睡梦中被叫醒的几人面上都带着几分不悦，毕竟个个都是诰命加身的贵人，便是皇室公主也不能如此怠慢。

“不知殿下深夜唤我等有何要事？”镇国公夫人本就睡眠不佳，舟车劳顿一整日，好不容易吃了安神汤睡下此刻被人唤醒自是怨气颇重。

其他几人自是也没什么好脸色，倘是金城公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有人当场就要翻脸了。

金城公主虽然心底不悦，但仍是温和地解释道：“方才本宫的婢女来报沈娘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