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233)

此时，一向安静贤淑的丽嫔浅笑开口：“陛下，臣妾也想一睹秋狝之盛景，恳请陛下带上臣妾。”

天子蹙了蹙眉，正欲拒绝，却见丽嫔忽然翻身上马，笑道：“皇上，您先瞧瞧臣妾的本事，再拒绝也不迟。”

说着她扬鞭策马，俏声道：“驾——”

丽嫔纵马驰骋，红衣如火，在猎场上如同一朵绽放的烈焰。她身姿轻盈，仿若与马融为一体，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优美。

马在她的驾驭下，时而疾驰如闪电，扬起阵阵烟尘；时而优雅地踱步，尽显高贵之态。丽嫔时而俯下身，时而低身贴近马颈，仿佛与马儿低语，共享驰骋的快乐；时而挺身直立，双手紧握缰绳，于疾风中展现出不凡的英姿，宛如战场上的女将军，英勇而又不失柔美。

围观之人无不惊叹，便是沈持玉也略略吃惊，这位丽嫔自入宫之后除了她内阁首辅孙女的身份之外，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在宫中更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娴静模样，却原来马背之上竟是如此光华夺目。

她不禁有些惋惜，这般鲜活的女子却要困在那永无自由的深宫之中。

皇后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她身旁的程月瑶则瞪大了眼睛，满是羡慕与不甘，那原本对沈持玉的敌意此刻也转移到丽嫔身上。

沈持玉静静地看着，心中暗自赞叹丽嫔的果敢与勇气，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天子朱杞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渐渐露出赞赏之色。他看着丽嫔在马上自由驰骋，仿佛看到了一只挣脱束缚的飞鸟，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丽嫔兜了一圈后，勒马回到天子面前，微微喘息，脸颊绯红，更添几分娇艳。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天子，等待着他的回应。

朱杞嘴角微微上扬，道：“好，朕允你随行。”丽嫔闻言，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再次扬鞭策马，跟随天子向猎场深处奔去。

天子与丽嫔策马而去后不久，程月瑶却按捺不住，骑马追了上去。狩猎场上，风云变幻。

突然，一头鹿闯入程月瑶视线，她拉弓搭箭，竟一下射中了这头鹿。

程月瑶满脸喜色，忙唤侍卫去拿鹿。

“且慢！”侧面的树林里却出现一道儿红色的身影出口喝止了侍卫的行为。

程月瑶柳眉倒竖，娇喝道：“这鹿是我先射中的，你为何阻拦？”

丽嫔不慌不忙，道：“你且仔细看看。”

侍卫将鹿抬到二人脚下，程月瑶才发现鹿身上竟不止一支箭。

程月瑶本就看丽嫔不顺眼，岂会轻易相让，当即就道：“我不管，这鹿是我先射中的，也是我先找到的，就是我的。”

丽嫔懒得和她争辩，柔声道：“这鹿既非你射死，也非我射死。”

程月瑶冷笑：“你胡说什么，难道是鬼射的吗？”

丽嫔蹙了蹙眉，道：“姑娘慎言，这鹿是——”

正争执间，一道儿明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

“皇上！”二人连忙见礼。

朱杞免了二人的礼，看着二人笑道：“朕可不是鬼。”

丽嫔这才对程月瑶解释道：“你看射中鹿头的那支箭。”

程月瑶这才仔细看了看箭身，上面分明有御用箭矢的标识，她方才忙着和丽嫔争吵竟没有仔细看。

原来，三人竟一同射中了这头鹿，只不过天子射中的是脑部，丽嫔射中腹部，而程月瑶只射中了鹿臀。

正是被天子射中脑部后，它垂死挣扎失了气力，方才被她二人射中。

程月瑶顿时面红耳赤，自知丢了大丑，悻悻然不再言语。而丽嫔则微微垂首，尽显恭顺之态。

朱杞也并非非此鹿不可，但他答应了持玉给她带一头鹿回去。

日暮时分，围猎结束，广袤的草原上余晖洒落，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天子朱杞带着朝臣和妃嫔们踏上归程，此次围猎，众人皆有所获，而朱杞心中却独独惦记着晚上的晚宴。

回到营地，朱杞命人将自己猎得的一头鹿送给沈持玉，一同送来的还有一黑一白两只兔子。

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做成麻辣兔头更可爱。

但沈持玉到底没有对兔子下手，吩咐了丁香好生照看两只小兔子。

她则与晴雪等人精心准备着炭烤鹿肉，鹿肉早被厨子收拾妥当，已用腌料腌了半个时辰，此刻架在炭火上，火焰舔舐着鹿肉，滋滋作响，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这烤鹿肉的炭火并非寻常炭火，而是用松柏枝、枣木枝、梨木枝等制作的木炭，不仅无烟少尘，燃烧时满室生香，而且木香又会让烤肉的味道更加鲜美。

沈持玉手法娴熟，撒上各种香料，这许多的调料是她多年搜罗而来，有的一两比黄金还贵重，便是宫中的御膳房也未必有她这些香料。

这次用在晚宴上可谓是下了大手笔，她用的时候颇为心疼。

除了炭烤鹿肉之外，她还做了蒜香南乳鹿排，金汤三鲜鹿筋等菜，当然这两道菜是专门给朱杞做的。

她听说近日还猎到了一头豹子，恰好可以做鹿茸豹骨酒，这药酒可温阳散寒，舒筋活络，对风湿、关节酸痛等症颇有奇效。

将鹿肉烤得差不多了，她便吩咐御厨将东西送到宴会上去，她自己则让人抬了黄花梨螭龙纹双层烤肉桌进来，准备与张太妃一同开小灶。

原本这次狩猎张太妃是不肯来的，但听说沈持玉同行便动了心思，死乞白赖地跟了上来，还非要与她比邻而居。

片好的鹿肉在铁火炙子上滋滋啦啦一片响，刹那间阵阵肉香扑鼻而来，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