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55)
“雪团……”他唤了几声,猫儿毫无动静,直到手拂上猫儿的身子,发惊觉它身子僵硬、冰冷,早已死去多时。
他吓得一个激灵丢掉了手中的猫儿。
于洋给他的竟然是毒药!
不行,他得赶快处理掉猫儿的尸首,万一被秦王发现,他便是十个脑子也不够砍的。
杂物间偏僻,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来。
他顾不得脏污,找了个锄头快速在院中剖出一个大坑来,甚至担忧被发现,他的坑刨得很深,直到那抹白色逐渐被泥土掩埋,他悬着的心才一点点落到实处。
“夫君,你在做什么?”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儿女子温柔的声音,宋冀年被吓了一跳,他匆忙转过身将手中的短锄藏在身后。
“没什么,方才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衣衫上沾了泥土,一时不好找借口。
沈持玉狐疑地看了他几眼,道:“有没有哪里伤到?”
“没有,我这就回去换身衣裳。”说罢,他古怪地挪动身子脚步飞快地拐到廊下,一个回转便没了踪影。
她心中疑惑宋冀年怎会出现在杂物间,她朝着宋冀年方才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未曾发现异常,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老太太和宋灵珊的情况并不太好,尤其是老太太许是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夜里数次昏厥,要不是沈持玉留了心眼,让大夫留在府上,夜里怕是人都救不回来。
宋灵珊则是发了好几天的疯,晚上说她屋中闹鬼有好多小人阴恻恻地怪笑,白天又开始涂脂抹粉逮住个人就问她是不是特别美。
宋冀年这两天也是焦头烂额,整个明州府好多地方都出现丢男婴的怪事,便是他下辖的奉化也有多个村子里出现丢男婴之事,百姓们人心惶惶。
白日里忙着县衙的事儿,晚上回来还要看老娘和亲妹子发疯,他心里也在纳闷儿到底那日他下的迷药下到哪里了,母亲和妹妹吃了迷药为何每日里依旧精神抖擞,难道是药物相冲抵消了?
还是说他其实把药下对了,秦王中了迷药,是以连着半个月都未曾露面。
这日他回到内宅,将将换下官服就听到屋外响起了母亲的干嚎声:“儿啊,你那媳妇给老娘下毒啊,娘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宋冀年叹了口气,不由看向沈持玉,他早就料到母亲会有这么一出,看来老夫人是清醒了,还能下地跑了。
打开门,就看到了宋灵珊扶着老太太在门口站着。
“母亲。”宋冀年并不想将事情闹大,遂并未让母亲进门,反而跨出一步将门从外面关上,沈持玉也被留在了门内。
见状,老太太顿时不乐意了,她这趟来本就是兴师问罪,怎么着也要将沈持玉扒下一层皮来。
“哎哟,我真是命苦啊,堂堂的县官大老爷竟然包庇自己的妻子,视亲娘性命如草芥!”老太太哭嚎的声音并不小,不大会儿就惊动了院中的仆从。
宋冀年怕她动静太大闹到前院被县衙里的人听到,忙对宋灵珊使了个眼色,本意是指望她劝一劝母亲,哪知宋灵珊跟她娘一样闹腾起来。
“大哥,你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到这个时候你还袒护嫂子!”
宋冀年捏了捏眉心,叹息道:“有什么话咱回去说。”
老太太哪里肯回去,扒着门框不肯走,眼见着府上的下人都探着脑袋张望,宋冀年忍无可忍强押着老太太的胳膊将人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等门关上,老太太又扯着嗓子哭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宋冀年深吸了口气,扯回老太太的手,将门“嘭”的一声关上,回身对着抽泣的母女二人冷喝道:“闹吧闹吧,闹得尽人皆知,闹得丢官罢职,一家老小都滚回临水县去!”
哭得正起劲儿的老太太闻言顿时一噎,她不过就想从沈持玉那里捞些油水罢了,难不成还真让她受了这哑巴亏。
不过见长子发怒,她也不敢再哭嚎了,倘是真丢了官儿就糟了。
老太太心里这般想着,但也不能在儿子面前服软,遂伸手拧了一把宋灵珊的胳膊,悄悄朝她递了个眼色,自个儿则拿着帕子继续抹眼泪。
“大哥,这次娘遭了老大的罪,便是让嫂嫂向母亲致个歉又何妨?”宋灵珊和老太太打的一样主意,她这半个月上吐下泻,人都瘦了一圈,尤其这两日府上的下人看她时目光闪烁,分明带着几分嘲笑,怎么着她也得把自己的损失找补回来。
宋冀年瞪她一眼,道:“你嫂嫂有什么错,分明是你自己贪嘴不问自取,如今还倒打一耙,即便你二人上了公堂也讨不到好处。”
宋灵珊撇了撇嘴道:“分明是大哥偏心,她险些害死两条人命怎么就没事。”
“倘若你们不信,明日可将师爷唤来问问,看看是罚你还是罚你嫂嫂。”
宋灵珊自然不懂朝廷的律法轻易就被宋冀年糊弄过去了,反倒是老太太看不过去,不满地嘟哝道:“究竟谁有罪还不是县令老爷一句话的事儿。”
独自在房内的沈持玉知晓母亲和小姑子有多难缠她是知道的,这次宋冀年能够站在她这边全力袒护自己,确实令她心中宽慰不少。
最终不知宋冀年许诺了母女二人什么,翌日她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也未太为难她,只是冷言冷语了几句,这已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到底自己是晚辈不能跟老太太计较,她挑拣了一些补品让厨娘给二人炖上。
只是有些补品过于名贵厨娘不懂如何烹制,她免不了在一旁指点,做好之后让晴雪放入食盒中送到老太太屋里,去了才知道老太太不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