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89)
老太太喘着粗气,不停歇地骂道:“亏你还是高门贵女,如今瞧着还不如娼妇粉头之流,起码人家敢做敢认!”
这话哪像是婆母能说出来的,红豆听了恨不得上前撕烂老太太的嘴,但她到底只是个下人,上前一步将人拦在阶下,冷着脸道:“老太太休得胡说!我家夫人这几日与陈家主母一同在灵渡寺礼佛,有很多人证在,不是你空口白舌就能泼脏水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灵珊,忽然恶狠狠地瞪向屋内灯烛的方向,啐道:“呸!这话你还是糊弄鬼去,府上谁不知你是被歹人掳走了!那身子还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
她还待再说,谁知晴雪冷笑道:“奴婢劝老夫人和姑娘谨言慎行,要知道寺里可不仅仅住着我家姑娘,还有京城的贵人,万一今日这话传了出去,不知你们还有没有命见到明日的朝阳。”
宋灵珊满目阴沉,她就知道今日所受的一切屈辱都与沈持玉脱不了干系,谁能想到平日里端庄自持的沈持玉私底下竟如何放荡,与外男纠缠不清。
宋老太太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红豆接下来的话噎的咳嗽不止。
“接下来谁再说姑娘一句坏话,便从每月的例银里扣银子,一个字一两。”红豆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宋老太太继续说。
此言一出,宋家人集体失了声。
姗姗来迟的宋冀年,刚到院子就听到了红豆的这句话,他的脸顿时骚得通红。
红豆也看到了宋冀年,却没了往日的好脸色,冷哼道:“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入赘的只是姑爷一人,可宋家这一家老小不仅日日打秋风,甚至还明目张胆地侵吞主家财物,你说是不是啊,灵珊姑娘,您从我家主子那里借去的首饰头面什么时候归还?”
宋灵珊脸又白了几分,咬了咬唇,依旧死死盯着屋内的那道影子。
红豆又看了看老太太,道:“还有您向我家主子借的一千两银子何时归还?”
“母亲,你何时向持玉借了银子,你借这么多银子作什么?”宋冀年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一年的俸禄不过才九十石禄米,按照如今的物价,一两白银相当于二石米,他一年俸禄也不过四十五两银子,他母亲不过是个深宅妇人拿这么多银钱能做什么。
老太太当初向沈持玉借银子时,说是想买个铺面经营,还暗示她暂且不要将此事告诉自家儿子。
只是两年半了,老太太不仅丝毫未曾提起还钱之事,还时不时从沈持玉这里打秋风,与宋灵珊如出一辙。
老太太见儿子问起,慌了神,脱口而出道:“你这贱婢胡说什么,我何时向她借过钱!”
红豆笑道:“主子那里有借据,您要看看吗?而且您刚刚污蔑了我家主子,让奴婢算算是几个字来着。”
说着她便伸出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算,道:“哦,十六个字,扣除十六两!”
“你!你……”老太太怕再说下去,沈持玉当真将那借条拿出来,思及此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宋冀年惊叫一声奔了过去,待看清老太太摔倒的姿势便知她是装的,哪能好巧不巧地就跌入自家女儿的怀里。
宋灵珊此刻心里对沈持玉只有怨恨,恨不得她即刻死在自己眼前。
在安顿好家人之后,宋冀年来到了沈持玉屋门前,他推了推门发现里面果然上了栓,他在门前低声唤道:“持玉,是我,你开开门听我解释。”
沈持玉手中正拿着一张单子,这是她随宋冀年来京城前从家中带来贵重物品的单子,不过两年时间单子上的三分之一财物已入了宋家人手中。
听到外面的叩门声,她竟有些怔愣,想起先前他义正词严地呵斥宋灵珊将财物归还于她,可宋灵珊那样的性子呵斥几句有用吗,而他这个兄长又何尝不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这些话分明就只是说给她听的。
偏偏那时她还当了真,以为他是端正自持的君子。
宋冀年还在外头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开门,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对红豆道:“放他进来。”
红豆脸色登时变了,她就知道她家姑娘耳根子软,男人的几句鬼话就信了,从前姑娘便是被姑爷的一副道貌岸然的虚伪君子模样骗了,如今要是再一头栽进去,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她记得头上都要冒汗了,急急道:“姑娘您可千万别再上当了。”
沈持玉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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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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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冀年在外头急得团团转,他明显感觉到沈持玉此次回来后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了,从前不管他们两人之间如何不愉快,在外人面前她都会维持夫妻间的和睦,也从不会迁怒宋家人。
可这次她不仅坐视宋家人被人扔出灵渡寺,甚至回到府内不向母亲问安,更甚者拿出府内账目,分明是要分道扬镳。
就在煌煌不知所措时门开了,宋冀年在心里松了口气,入门之前正了正衣冠,这才举止优雅地踏入门内。
见到屏风前站着的素衣女子,他脸上立即挂上了温煦的笑容,“夜已深,夫人怎生穿得这般少,仔细受了风寒。”
说着他就拿起搭在木椸上的披风欲给她披上,谁知沈持玉后退了一步避开,淡淡道:“我不冷。还有我们已不是夫妻。”
室内烛火薰亮而静谧,微光下的那张脸却透着疏离冷寂。
实际上那份和离书未曾得到宗族的认可二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和离,但此刻宋冀年并不想与她争执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