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光(70)
许塘对疼痛的感知不是很敏感,他只有在别人表明要“打”他时,例如周应川小时候揍他屁股,他才会大叫着好痛。
如果他无意地受伤,他有时甚至都不会发觉,追究根源,大概是在许家落下的毛病。
看到许塘身上没伤,周应川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是真正地放松了下来,他的眉间随之而来也流露出了些略显疲惫的倦色。
“哥,警察是怎么跟你说的?”
“都说了。”
“都…都说了?”
“嗯。”
许塘感受到周应川在检查他的后颈,确定也没伤,就在给他揉搓洗发水了,他试探的问:“那警察都说了什么呀?”
“我想听你说。”
许塘这下有点没话讲了,他脑袋一晃一晃的,伸手去摸。
“我说什么呀…就是警察,还有韩明,和小孙哥说的那样子的…是他们先找麻烦的,我什么都没做,一直待在车里…哥,你不洗吗?”
“我一会儿再洗。”
给许塘洗完了,周应川又给他吹干头发,许塘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周应川身上“气场”的变化,从小到大他熟悉无比。
在这个范围里,无论周应川生不生气,都对许塘有着天然的绝对压制。
许塘老实地不吭声,周应川怎么拨弄他的头发,就怎么拨弄他的头发,热风烤的脸有点干,周应川又给他的脸颊揉了些润肤露。
等做完了,许塘的脸颊红红的,他悄悄着摸着被角,要往被窝里钻,还没钻进去,就被周应川一手拎住了后衣领。
“过来。”
“哥,干嘛呀…我今天有点困了…”
周应川拎着许塘坐到书桌前,拿过他的盲文笔和纸摆在桌上。
“我现在去洗澡,你就坐这儿,好好想想今晚的事,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写下来,不许撒谎,不许漏一句。”
许塘“啊?”了一声:“哥,警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写。”
“我不要…!”
周应川任他闹,他的手指摁在桌沿,许塘闹的一起身,就碰到他手里的东西。
“哥,你拿的什么呀?”
周应川给他了,是一根鸡毛掸子,刚才他在楼下客厅找的。
许塘摸了摸,不相信,又摸了摸,彻底地摸清楚了,他扁着嘴:“哥,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
周应川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我让你好好想,想好了写,如果一会儿你写的是全部事实和经过,这件事就过了,如果让我替你纠正,我纠正一句…”
周应川用鸡毛掸子点了点桌子,没说,许塘揪着耳朵,又坐下来。
“不可以…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你只能打小时候的我,不可以打现在的我…”
许塘苦恼地碎碎念,周应川把鸡毛掸子放在桌上,就去洗澡了。
许塘拿着盲文笔,他的胳膊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鸡毛掸子上的毛。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又响起了,许塘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拿着盲文笔,抓耳挠腮地想应该怎么写…
警察给周应川说的,和他跟孙鸣和韩明说的是一样的吗?
写或不写肯定没得选了,但怎么写,从哪儿写…
韩明还说他爸生气了会一脚把他踢飞,他现在觉得踢飞一点也不可怕,他觉得周应川这种人才最可怕…!
很快地,在许塘的无限纠结里,周应川也洗完了,许塘听见吹风筒响起的声音。
他赶紧匆匆拿起笔比着格子钉。
不一会,身侧就传来了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周应川过来看他写的成果。
“塘塘,写完了?”
“嗯…我都写了,给你看。”
周应川只是稍微俯身,许塘就立刻丢下了笔,好像那是什么糟糕的东西,他挂在了周应川的脖子上,周应川也没有推开他,他从不会推开许塘的拥抱,无论什么时候。
他抱着许塘,拉开椅子坐下。
那张盲文纸上写的不多,但也不少。
“…下午我没事做,就和韩明还有小孙哥去游戏厅玩,但是游戏厅太臭了,玩了一会儿,我们就出来了,韩明说去吃烧烤,我们刚坐下,就被几个混混堵上了,他们老大叫壁虎哥,他看上了我的手表,我就把手表给他了…之后韩明说跑,我们就跑了,然后烧烤的炉子炸了,烟花也炸了,我一直在车里,最后警察来了,就把我们和他们一起带到派出所了,后来就是警察给你打电话了…”
“就这样?”
许塘埋头在周应川刚好换好的睡衣衣领,点点脑袋。
“不修改了?”
要命…
许塘经过短暂又飞快地心里挣扎,再次点头:“不…”
周应川也没有说别的,许塘想起什么,赶紧说:“对了…哥,那个壁虎哥看上我的手表了,我就解下来给他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些东西不重要…”
“乖,这里你做的对。”周应川低头,吻他的头发,吻完了,他接着往下看。
“炉子是怎么炸的?”
作者有话说:
爹的性格不同,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也不同,周爹很讲理的,属于不武力的打心理战哈。
蒋爹:发律师函。
咳咳,为什么这里不提秦爹呢?
因为周和蒋在某种程度上都承担着“引导”和“教育”孩子的角色,
秦爹....他...他主要起到一个阻扰的作用哈。
第三十三章 教育
“想好再说。”
他提醒一句, 许塘提到嗓子眼的“不知道”三个字,又咕咚一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