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病(44)
“吃,”闫驰往前凑了凑,说:“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过两天我出院,你就别回李老师那住了,跟我住呗?”
陈誉抬眼看他,闫驰急忙说:“你听我分析,我这胳膊且动不了呢,你得照顾我,再说了,经过这个事儿,咱得考虑后果,咱俩有事没事儿老往枣树胡同钻,有可能会连累她们,让乡亲们过个安稳生活吧,成不?”
陈誉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勺饭:“你不怕连累?”
“捂福发!”闫驰嘴里鼓鼓囊囊,倒了好几下才囫囵个儿的咽了下去:“我不怕!说实在的我是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回枣树胡同了,天天跟睡大街上一样,卖牛奶的卖豆包儿的天不亮就出来吆喝,还有闫欣欣跟装了马达一样哒哒哒哒哒哒从早到晚,可烦死我了!”
陈誉说:“你以前怎么不嫌弃?”
“我以前又不神经衰弱,累的跟牛似的倒头就睡,现在不行了,毛病一大堆,”闫驰坦率的承认,“有句话不说的好吗,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呀!”
闫驰又往前蹭了蹭,挨着陈誉腻歪:“就像咱俩,你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的时候我也觉得没啥,现在你对我好了,我可是一点也经受不住冷落了,你得负责,不能变卦,不然可真就要了我命了。”
陈誉有点兜不住笑,抵着他的额头把人推开:“好好吃饭。”
闫驰:“行不行?”
闫驰:“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
闫驰:“别老喂我莲藕,整块肉。”
闫驰:“来,再来颗樱桃,甜不甜?”
闫驰:“你打我干嘛?亲一口咋了?”
陈誉:“你嘴上都是油。”
“那我擦擦……”
…………
几天后,赶在阳历年到来之前,闫驰终于要出院了,张小花的三轮车的三轮车安装上了一个蒙着透明罩子的壳,看起来像个大蜗牛。
蜗牛里坐着圆滚滚的闫欣欣和大包小包的李老师,那里面装着给陈誉准备的过冬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内衣内裤,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棉衣棉裤。
闫欣欣小脸冻的红扑扑的,依然□□的从围巾里漏出个小脸咔嚓咔嚓咬着没有冰激凌的蛋卷筒,掉了一围巾渣渣。
“舅舅以后都不回家了吗?”闫欣欣问。
张小花穿的像一朵巨型的蘑菇,从头到脚只露一双眼睛,就这样,也挡不住她瓮声瓮气的骂人:“他不回家回哪儿?把嘴闭上,灌一肚子凉风!”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老师帮小家伙把围巾拉好,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舅舅当然回家,他只是暂时出去住了。”
“跟陈誉吗?”闫欣欣小声的问,李老师在张小花看不到的地方点点头,悄悄的说:“他们是好朋友,会互相照顾的,欣欣不要担心。”
闫欣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舅舅再也不用只在手机上看他的好朋友了,他一定很开心。
三轮车不让开进医院里面,三个人在门口把车停好圆滚滚的走进病房,闫驰正吊着胳膊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差点被炮仗一样弹射起步的闫欣欣撞翻。
“舅舅!”闫欣欣搂住闫驰脖子,一动就从围巾里簌簌的掉蛋卷渣,闫驰单手把她拎下来放在地上抖了抖:“又开三轮车来的?也不嫌冷,不是让人去接你们了吗?”
张小花的座山雕外套到现在都没化干净一身的寒气:“我们晕车。”
抖完渣渣的闫欣欣终于抱上了她亲爱的舅舅,呼撸着舅舅的寸头说:“头发也没了,像豆豆。”
“豆豆是谁?”闫驰问。
“隔壁王爷爷家的狗,昨天刚剃的毛儿。”
闫驰:“……你可真是我的好外甥。”
李老师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养行李箱塞,塞到拉链都要拉不上了。
“您装了什么进去?”陈誉问。
李老师跪在行李箱上,憋足了劲儿往下摁:“过冬的衣服,京市的冬天冷,你多穿点。”
闫驰一边搓着闫欣欣红扑扑的小脸蛋一边笑道:“我还能冻着他?”
李老师说:“我不相信你,你妈说你冬天也不穿秋裤,这里头有两份,你俩互相监督,谁不穿谁挨揍。”
在李老师大地之母对比下,张小花有点惭形秽起来,猛然想起自己也是个母亲。
“在外边照顾好自己,别老吃外卖,想吃什么自己做,不会做了就找个阿姨,不愿意找阿姨……就回来吃,想吃什么提前报饭,我给你……给你们做。”张小花说。
闫驰奇怪的看了他妈一眼:“我又不是头一回出去住,小花女士怎么突然这样的柔情似水了,孩儿简直受宠若惊……”
张小花斜了他一眼,抬手给他把扣子系好,这孩子,白长这么高,一点心眼子都没有。
“我是不放心你吗?你皮糙肉厚的咋都能行,别亏待了人家!”
闫驰终于听出味儿了,嘴巴不自觉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妈?妈!”
张小花伸长了胳膊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妈什么妈,就你这样的,跟你真是白瞎!”
陈誉不敢往那边看,只装作听不见,闷头帮李老师收拾东西,李老师絮絮叨叨的说:“以后老师不在你身边,别委屈了自己,记得吃药,有事多跟闫驰商量,别老一个人钻牛角尖,人这一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往后的路越来越好走了,知道吗?”
陈誉点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俩在外边互相照顾,别置气,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就回家跟我和你小花姨说说,我们给你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