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安面色瞬间一沉,手中的香烟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局势急转直下。周景韬父子见势立刻变脸:“我们是被周若安胁迫,所以刚刚才那么说的!”
一语,将周若安彻底钉上了绞刑架。
在众人震惊的沉默中,周冉明缓缓开口:“鉴于周若安取得代理权的手段不合法。”他满意地宣布,“而靳老目前又无法行使自己权利,因而他的股权会交由信托机构代为管理,不参与此次的投票决策。”
说完这些,他皱眉看向自己的秘书,貌似对他的工作不满:“怎么还不报警?还要让这个诈骗犯、杀人犯在这里坐多久?”
作话:
没错,小周就是嘴硬,没事,蔺逸可破。
第84章
“谁说我没资格投票?”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破开会议室凝重的空气。大门缓缓推开,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让所有人猛地转头。
“靳......靳老!”众人低呼。
本该昏迷不醒的靳晖,此刻正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了会议室。他的几位老部下激动地站起身,财务总监甚至打翻了保温杯,褐色的茶渍在会议纪要上缓缓洇开。
周冉明骤然攥紧了手中的钢笔,向来深藏不露的他,此时的表情甚至定格在了“目瞪口呆”上。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声音:“靳老,您醒了?您的主治医师说......”
“说我要当植物人?”靳晖嶙峋的手指泛着青白,输液的淤痕在衣袖下若隐若现,却不妨碍他横扫全场的目光把室温都压低了三分。他淡淡道,“所以我换了个医生。”
老人摆了摆手,护工会意,推着轮椅绕过狭长的会议桌。直至接近主位,周冉明才慌忙起身,移开真皮座椅,让出了位置。
将轮椅摆正,靳晖翻起松弛的眼皮,接上了刚刚的话茬:“周总这是要取消我的投票权?”
“不是。”五月的天气并不热,周冉明却抬手擦了擦额角,“您......不是昏迷了吗?”
“怎么,我醒得太早了?”靳晖玩笑似的开腔,气管里发出风箱般的声响,旋即,笑声结束的突兀,“不过就算我没醒,不是还有代理人吗?”
直到此时,老人才正正经经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周若安,干瘪的嘴唇一分,轻声吐出了一句“废物”。
消毒水混着云南白药的气味突然窜入鼻腔,周若安攥紧了手中的硬币。
他的目光略过老人额角的纱布,又落在青筋嶙峋的脖颈上。日光下,老人的面色如同药酒里浸泡的老参,被剥夺了一切的精华与养分,只有皱缩和枯萎。
显然,靳老爷子是在强撑。
周若安垂下眼帘,低声道:“......抱歉。”
周冉名没放过周若安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却从始至终未在青年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震惊,他厉声质问:“周若安,你早就知道靳老已经醒了?”
一句话,让周若安想起了三天前,在病房走廊上,蔺逸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手掌粗糙温热,指腹带着薄茧,看似安抚地按了按,却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手指掐进了他肩胛骨的缝隙。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暗示。
“靳老不会有事的。”蔺逸当时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会挺过来的。”
那一瞬,周若安绷紧的后背骤然松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太熟悉蔺逸的暗示了。像棚户区架在空中缠绕在一起的电线,周若安与蔺逸的过往纠结相绕,导致他们懂得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种暗示。正因如此,落在肩上的那只手,让周若安瞬间明白,似乎事情……还有转机。
那日当蔺逸确认走廊尽头的身影已经消失,他才抵着周若安耳边低声说道:“靳老伤得不重,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周若安琢磨了片刻,抬眼看向病房,唇角微掀:“老狐狸。”
随即,他又找到了漏洞:“医院这么配合?”
“配合又听话。”蔺逸的指尖拂过周若安的发尾,“这家医院姓傅。”
……
收回思绪,周若安抬眸,迎上周冉明骤然阴沉的眼神,笑着说:“我和叔叔是一同知道这个好消息的,我也十分惊喜,只是没有叔叔那么爱演。”
靳晖的苏醒完全打乱了周冉明的计划,他盯着屏幕上还未关闭的项目展示图,将所有失望与愤恨都发泄在了周若安身上。
将自己的椅子摆在桌角坐下,他咬着牙沉声道:“既然靳老已经醒了,董事会自然可以正常进行。不过,我要耽误大家十五分钟。”抬起手腕,他刻意露出表盘,“警察出警一般都在十五分钟之内,等他们把诈骗犯和杀人犯带走后,我们再开始也不迟。”
“诈骗犯?杀人犯?”靳晖浑浊的双眼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周冉明身上,“谁啊?”
周冉明冷笑,直指老人身边的青年:“你的股权代理人,周若安。他冒名顶替周家血脉,诈骗财物,还......”
靳晖一抬手,枯瘦的腕骨从袖口露出,上面还带着留置针的淤青。他慢悠悠地截断周冉明的话:“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咱们一样一样说。”转头看向周若安,他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你不是周家血脉这件事,没和他们说清楚吗?”
老人脸上没有半分震惊,反倒让在座的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周若安微微低头,他显得有些委屈,那双平日里装着算计的眼中此刻甚至蒙了一层雾气:“叔叔非要给我安个诈骗犯的罪名,爸爸和二哥也……”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两人,看到两人顿时紧张的神色后,才轻声道,“我……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