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离婚前霸总失忆了(2)+番外
乐闻一听见他要打包的消息,还没等服务员离开,立刻按耐不住地肘击他肩背:“嗨呦,咱俩这么铁的关系,哪还需要这么见外——别费包装了,直接喂我嘴里就好。”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烛慕明明是微笑着,却显得分外无情,“我要送的另有人选。”
“一个跟我品味相似的人啊……”乐闻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好了好了,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喜欢上人家了呢……”
“嗯?”他后面一句嘀咕实在小声,烛慕没听清,鼻音下意识压出一声疑问。
“没什么。”乐闻张望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过来,才倾身凑近烛慕身边,小声开口询问,“你不是只答应陪他治疗三年,今天就是合约到期的最后一天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烛慕嘴角勾起的笑容渐渐趋于水平,甚至呈现出抿唇的姿态。
“你应该没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吧,你们看起来……”乐闻毫无意义地伸手比划几下,最终还是委婉又残忍地揭开某人刻意忽略的幕布,“完全就是两个圈子的人。”
烛慕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以为高中毕业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有联系……如果这三年时间,我还没能帮他戒断曾经那段感情,那他的病,我也无能为力了。”
“那辛姨……”
乐闻和烛慕小学时既是邻居,也是同班同学,即便初中后他跟着父母去到国外,他们两家依旧一直保持着非常亲近的关系。
他记忆里的辛晴阿姨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手艺很好,会包软糯的青团,会做很好吃的芒果蛋糕。
放学时如果不见他人影,他爸妈就会习以为常地去对门的饭桌上把他提溜回去。
那时他就会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嘴甜地为自己谋划下一次的福利。
“没有人能拒绝辛姨做的芒果蛋糕!如果有人说不喜欢,那一定是他还没吃过!”
或许是因为在辛晴身边总能吃到有治愈能力的甜食,她在乐闻记忆里留下来的印象,就变成了像蜜一样的甜味。
她仿佛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而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念想,几乎就是她的翻版。
上天总是会强加给开朗的人更加难以承受的磨难。
烛慕初二那年,父亲烛茂在一起意外的车祸中,头部遭受重击,变成了毫无意识的植物人。家里的钱源源不断的投入到希望渺茫的未来。
那时的烛慕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有时是高兴父亲好像有了些反应,有时又是沮丧地认为父亲再也不会好了。
他一边盼望着下一次见面父亲能倚靠在床头,见他来了,笑着招手要摸摸他的头,但另一边却又不忍心看见母亲日渐萧索的背影。
有时候,倾塌的崩溃说来就来。
乐闻记忆里烛慕崩溃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有那么一次。
他们两个人的聊天框里,全是文字的左半屏,突兀地多了一条语音。
一点开,是烛慕疲惫到极致的声音,难得流露出颓废和泄气。
“乐闻,我不想治下去了。”
他一瞬间就明白,他的好友已经濒临绝望。
乐闻当时和家人远在国外,只听说烛慕为了让父亲能继续治下去,正在到处筹钱。
他家里人又主动多借了烛慕一点钱,可因为后来的变故,烛慕直到大学才得以全部还给他们。
烛慕依旧在漫长的时光里,煎熬又痛苦地等待转机。
终于,他拿着重点高中免学费的录取通知书,兴奋地奔进医院,却只见到了惋惜长叹的医生,却只见到了泪流满面的母亲。
他没有哭,却替哭累睡着的母亲接过了最后一份确认父亲曾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证明。
沉默着,在某个瞬间成为了家里下一任的顶梁柱。
后来偶尔的交流中,乐闻还得知了另一个糟糕的情况。在烛慕高一那年,辛晴阿姨确诊为白血病,治疗周期长,与此同时她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
烛慕坚决地让她常年住院治疗,高中三年几乎再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多余的时间和空间。
乐闻隔着网线都觉得他那段时间的语气里好像隐隐透露着几近疯狂的决绝。
他的心里好像曾经掀起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却无声无息消弭在日月轮转之间。
海面依然平静地每日升起绝美的日出,仿佛足以将一切淹没在深海浩洋之下的巨浪从不曾出现过。
那段时间的烛慕真的非常艰难,乐闻甚至时常要担心他的好友能不能撑过这场学业压力和家庭压力交织的酷刑。
然而突然有一天,那全是文字的左半屏,又多了一条饱含情绪的语音。
乐闻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颤颤巍巍点开小喇叭,听见了烛慕充满感激和动容的声音——
“乐闻!我好像遇到了贵人!”
乐闻这才知道,一个富豪同学给他介绍了一份给富豪朋友做家教的工作,给的价格非常高,这也意味着——
他不会再想着退学了。
高中毕业之后,他还听烛慕疲惫却比以往都要高兴地说,辛姨的病已经稳定下来。
不过近些年他自己在忙着开公司,自己整夜整夜觉都睡不好,就更没心思关注竹马家的近况了。
这些年烛慕基本不再找他倾诉心事,反倒是他习惯把生活上的吐槽大段大段讲给烛慕听。
这人总安安静静地听着,为他的高兴而高兴,为他的难过而宽慰。
乐闻见过他最初粉雕玉琢小公子的模样,也见过他疲惫不堪几近崩溃的时候,再看到他如今总是一副淡然一笑的表情,忍不住鼻尖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