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里有妖怪(81)
“这孙广逸,真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背后帮他的更是罪孽深重!十恶不赦!”
俩人觉得哪怕是当着那姓孙的面骂上三天三夜,心中的这口气也不能疏解一二,回到千金坊后,正欲同其他人说道,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妙,每个人的面色都笼罩着一层乌云,应是都遇到了不太顺利的事情。
“回来了,此行可有收获?”谢决此时从楼上走下来,他脸色也比之前煞白了些,更衬的那双眼睛墨黑如玉,莹莹发亮。
夏枣同沈三叶将李肃刚的事情尽数说出,还猜测了他背后的必定有个位高权重的人相助,不然怎能动用官差来害人,此话一说完,那边萧文定却没拿稳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溅了自己一身滚烫的茶水,呆愣了片刻才想起站起来抖搂下衣服。
“萧大人,你是查出什么了吗?”夏枣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略带小心的问道:“是你的相熟之人?”
萧文定闻言抬头,目光绝望、神色颓废的看着她,他嘴唇都干裂了开来,想是半天都没有喝水,许久后低下头,喃喃的问夏枣,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夏姑娘,你说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师父做了什么无法被原谅的事,你会怎么做?”
“我无法给出你确切的回答,我想我应该不会选择逃避,师父在我心中是可以永远被原谅的,我会陪他赎罪,但绝不会任由他逃避。”
“是这样啊。”萧文定听完后晃了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所有人道:“这个孙广逸中举的那年,主考官是当朝宰相,亦是我的恩师,而他的儿子,同我相交多年,是我生平挚友。”
“而且我这位挚友,他确实,同孙广逸这几年多有往来。”
第49章
百鬼夜行(九)
“此事非同小可,”谢决倒没什么惊讶的,替萧文定续上茶水道:“当朝宰相周德正是一代股肱之臣,年逾七十还在操劳政务,多次告老怀乡都被驳回,绝不是能为了功名利禄而折腰的人,至于他的儿子,好像是打了几年仗,如今赋闲在家。”
萧文定抬头看了一眼谢决,继续补充道:“他的儿子周则鸣,原是当朝驻扎西北的常威将军,后在一次战役中因腿部受伤,落下了行走不便的毛病,就回到了都城养伤,这么多年他都寄情诗词书画,喜欢同文人墨客结交,这孙广逸正是他的朋友之一。”
话说到这里,萧文定不由得停顿了下,想到自己去周府拜访,老丞相几杯酒入喉,拉着他开始说起了从前的许多往事,他们两家本就是世交,从开始蒙学时自己便同周则鸣一起,当时每每被夫子抽中背诵,周则鸣都会悄悄的对着口型告诉他,最后俩人集体被罚打手心,愁的丞相胡子都白了好几根。
不过如今,他胡子头发已然全白,只目光矍铄,精神抖擞,一谈起他俩打小的趣事就滔滔不绝,眼见的茶壶的水都喝完了,仍是不见有停的意思。
“丞相,”萧文定赶紧把他的话头打断,试探性的问道:“最近我因一些琐事同孙广逸打了些交道,言谈中他说起是您主持岁考时选拔的,可平日里很少见您老理会他,不是此事真假?”
“确实如此,”周德正摸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毫不避讳地说道:“那年大选主考官因丁忧回乡,我临时顶替主持了一回,那孙广逸文章确实写的不错,只是后来入朝为官,其人胆子颇小,做事畏首畏尾,我后来便不同他多加来往,怎么,他这性子还能同你找麻烦来?”
“那倒没有,只是随口问问。”萧文定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等拜访完丞相,他告辞往府外走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周则鸣进来,他赶忙上前道:“刚拜访完丞相,管家说你出去办事了,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
周则鸣拄着拐杖,脸色虚白,丝毫看不出是武将出身的,他冲萧文定笑了笑,说道:“这话应该我说给你听,谁不知你是这都城的大忙人,加你一面才是难能可贵。”
“你的腿如何,我前些日给你送去的药用了没?”萧文定看着他的腿,很是关心的问道。
“我这腿便是神仙也难医,更何况,”周则鸣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你今日找父亲来问什么,我可了解你,闲话家常不是你擅长的事。”
“打听一个人,孙广逸,不知道你听说过没?”萧文定说此话时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出一些线索来。
周则鸣听到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很自然的回道:“听说过,伪君子,你可得好好查查。”
他如此坦然,萧文定反而不好再问什么,更何况一而再对挚友试探本就不是他本意,便关心两句就离开了周府。
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从树影处突然下来一个黑衣人,冲着窗户对着萧文定道:“大人,确有其事,是否继续?”
“罢了。”萧文定一摆手,泄了气般的萎靡下去,事情一开始自己便有些怀疑他,之后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将这怀疑一步步落实下去,以他的敏锐才智,应该知道自己在调查他,可为何他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难道他,目的便是让自己查出来吗?
从之前的回想中转过神来,萧文定又喝了两杯茶,终于下定决心道:“丞相应与此事无关,至于他的儿子周则鸣,参与其中。”这话刚说完,他又立即补充道:“至于参与多深,现下还不能确定。”
“丞相之子,”夏枣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的奥妙之处,“他好像也利用不了孙广逸做什么事啊,他又不做官,又不图财的,既然跟萧大人相熟,应该也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他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