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巫女留学实录(170)
火光电石间，她想起第一次“狩猎”时，从猫头鹰们手中拦截下来的书信。
“该杀掉她的时候，别手软”……
原来，那个“她”，是在说自己？
在微妙时间点突然恢复的交换留学、初次见面时女巫讳莫如深的表情、留在自己体内的巫力、没有进展的课程……
原来，从来塞洛斯的第一天开始，她的结局就已经被定好了。
嵇瑶的心早已跌落谷底，身体如坠冰窖，寒意攻占了她的整幅身体，竟让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她咬着牙，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在空中猛地挣扎起来！
符箓如潮水般从她的袖口处飞出，可那陡然大盛的金光也只是亮起了短短一息，就很快熄灭在无边黑暗之中。
狄娅面色冰冷，前行的速度没有慢下半分。
看到她们的身影，格温迪琳竟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来自华夏的学生，死在了大陆的另一边。”
老者笑得阴森，看上去竟然和刚才的主教一般无二。
“你不如猜猜，你能否抵挡来自华夏的怒火？”
打得好一手算盘！
嵇瑶心下暗恨，可不管她怎样奋力挣扎，女巫钳住她的手都没有分毫松动。
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嵇瑶心下怔然，只剩下满心的绝望。
狄娅老师……一直都将她当作借刀杀人的导火索看待吗？
那团黑雾在眼前越扩越大，嵇瑶的耳边甚至已经满是轰隆的雷鸣声，那团阴云如有实质地附在她身上，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手上的符纸已经几乎全部耗尽了，她挣扎了一路，却没有半分起色。
主教的身影近在眼前，鲜血缓缓从她的嘴角蜿蜒而下，嵇瑶死死地捏住最后一张符纸，像是攥紧了最后一点儿希望。
黑雾眼见着就要将她的身影吞噬殆尽，嵇瑶阖上双眸。黑雾将她的身体沉沉压下，她竭尽全力抬起手，打算将那最后一道符纸甩出。
……听天命吧。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体却被什么重重推到一边。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柔声念到：
“别怕。”
第89章 终章
那力道实在太重， 嵇瑶被猛地推到一边，和那黑雾擦肩而过。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女巫逐渐被黑雾漫过的身体。
狄娅重重地摔进那片黑雾之中， 阴暗潮湿的雾气如附骨之疽般一点点将她的身体吞噬，原本如雪般洁白的长发早已褪尽了颜色，泯灭在那一片凝滞的墨色中。
在那一片如水般沉沉的雾气之中， 嵇瑶连她的面容都难以看清。
……什、什么？
嵇瑶踉跄着起身，切肤般的痛意迅速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她痛得面容扭曲，却还是咬着牙， 蹒跚地向前走。
可她的身体又怎能承受这样的负荷， 嵇瑶双膝一软， 竟直接扑到在地。
全身痛意更甚， 嵇瑶满头冷汗， 她的嘴唇俨然已是如死一般的青白，那两片隐隐发紫的唇嗫喏着，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狄娅……狄娅老师！
明明女巫熟悉的身体就近在眼前，可这一小段距离却犹如天堑，叫人难以跨越，嵇瑶浑身酸软， 她使不上力气，只好一点点曲起膝盖，向前蠕动着爬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
原本在身体之中仿若炸开一样的痛意此刻便更因她不顾一切的爬行带上了些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意， 火辣辣的痛感从双膝之处传来，饶是膝下那一滩潮湿鲜血也没法缓解半分。
嵇瑶用尽了全身力气伸长手，想要够住女巫的手指，好让她将女巫从这泥泞的沼泽之中拖拽出来， 那些算计、阴谋好像已经全然被她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嵇瑶的眼中便只剩下了面前的女巫。
往日的悉心教导是真的，平日里的用心呵护也是真的，就连今时今日的奋不顾身，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么，什么是假的呢？
在院长前面故意冷下来的神情，在课堂间隙投过来的无奈眼神，还有初遇当天，冷肃不近人情的神态。
嵇瑶双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其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叫她忍不住想要阖上双眸。
泪水夺冠而出，可她却没有来得及用手去擦，只是徒劳地一遍又一遍朝着即将被黑雾完全吞噬的女巫靠近。
在已经模糊的视线中，她终于向着那仅存的白越靠越近，嵇瑶心中倏地一喜，随即用尽了全身力气合拢双手。
可掌心之中，却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轻飘飘的空荡感从掌心之处传来，嵇瑶茫然地停顿在原地。
无边无尽的暗色早就已经将女巫单薄的身躯尽数吞没，黑雾潮水一般涌来，剩下的却尽是一片荒芜。
嵇瑶停滞在原地，愣愣地眨了眨眼。
她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发生，她想要拉住狄娅老师，想要问问她问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可现在……
曾经对她耐心教导，明明做惯了冷脸却还是会对她微笑、那个曾经无比信赖的自己的女巫……已经不在了。
“啊——！”
嵇瑶双手支起身体，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熟悉的庞大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盈满全身，嵇瑶的身体猛地自半空中浮起！